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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旗舰.(中国区)官方网站|川西秘闻3:为拯救爱人灵魂踏上寻找“牧鬼箱”之旅

发布时间:2025-03-10 17:35:00    次浏览

书名:川西秘闻3:蜈蚣骨作者:唐小豪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年7月内容简介:“潘多拉盒子”镇魂棺虽然已不再对世界造成威胁,却依然给胡顺唐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后遗症。一百多年前的莎莉·霍克的灵魂住到了胡淼的身体里,而胡淼的灵魂却从此沉睡。为了救回胡淼,胡顺唐不得不随同夜叉王,踏上了寻找传说中的牧鬼箱之路。据传牧鬼箱是川北古郪国的遗物,却比镇魂棺更邪门、更危险。拥有了牧鬼箱的人可以颠覆伦常、操控世界。寻找牧鬼箱的一行人各怀鬼胎,而胡顺唐却单纯地只想让真正的胡淼回到自己身边,在这条疑窦重重、危机四伏的阴谋之路上,胡顺唐能达成心愿吗?“川西秘闻系列”为您揭秘中华异文化诡事:阴阳五行、八卦周易、奇门遁甲、风水异事、特种军事、谍战悬疑熔于一炉,带您领略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最秘不示人、最深藏不露的瑰奇景象! 作者简介:唐小豪,男。网络文学网站当红作者,曾出版《天书开卷》第一季、《天书开卷》第二季。(《午夜开棺人》(即《川西秘闻》)刚发表即受到热捧,迄今点击已超过1亿次,读者推荐数百万次,目前稳居某网络文学网站vip订阅第一位。【试读连载】 第一章 金铜饼1928年,国民政府北伐结束后,川北双龙镇郊外玉梭山。深夜,一条全由黑布覆盖的小船慢慢行驶在涪江之上,离远了看去,黑色的小船在江面之上犹如一块漂浮着的黑布,毫不起眼。船头,一名身着黑衣的老者手持竹竿,一边撑船,一边眼望四方,警惕着周围。老者撑着小船在玉梭山沿江周围各处来回数次,终于看到水面上冒出一个人头后,这才赶紧将船给靠了过去,蹲下来,伸手将水中之人给拉上船。水中的黑衣人上船之后面带喜色,还未更换湿衣,便迫不及待地说:“柱头!水哈面真嘞有条鱼道!”(柱头!水下面真的有条水道!)(注:鱼道,四川啯噜子,即哥老会、袍哥切口黑话,意为水道。)被称为柱头的老者一听,心中大喜,但刚浮现在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收了起来,撩开覆盖在小船上的黑布走进船舱内,对着船舱中帮会前辈的牌位跪拜下去,又拿起三炷没有点燃的红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上,又道:“帮中各位老辈子!老天爷保佑!后辈樊大富终于找到鱼道可以进切!晚上有活路要做!先不燃香!莫怪莫怪!”樊大富说完后,转身看向船舱外那个浑身湿淋淋的中年人,压低声音道:“李瓜娃!过来!给老辈子上香!我切看哈那些砍脑壳的到底来没得!”李瓜娃站在船舱里并没有挪动步子,看了看船头的远方,也是压低声音道:“柱头!那些狗日的一直跟着我们,你没看到?” 樊大富一惊,忙问:“你咋个晓得?”“我下水之前,沿江找唠一圈鱼道,就在那边江道转个个的地方(江道转角处)看到还有一条船!不用仔细看就晓得,肯定是他们!”李瓜娃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往船头方向看上一眼,生怕自己说的话被远处那条船上的人听到了。“妈哦!老子真的是老唠!几天没下过水,耳朵也不好用唠,算球唠!反正拿人钱财,给人消灾!算老子们欠那些狗日的!你先不要换衣服,我给他们打个号子,喊他们过来!”樊大富说着就要往船头走,却被李瓜娃一把抓住。樊大富不知李瓜娃为何要抓住自己,皱起眉头看着对方,此时李瓜娃在腰间所缠的布带中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东西,那东西表面上泛着青色。樊大富一见那东西,眼睛一亮,抢了过去,拿出船舱在月光下仔细看着,随后惊呼道:“金铜饼?!这个东西你是从鱼道里面捞出来的?”李瓜娃使劲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这种金铜饼属汉代铸钱,早年袍哥会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得了这东西,一开始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后来从省城成都来的一个买卖古董的人竟花高价买下,并告知他们那东西叫金铜饼,属汉代钱币,一枚保存完好的金铜饼非常值钱,并一口咬定如果是在双龙镇发现的这种金铜饼,这里必定有汉代古墓存在,古墓主人即便不是大户,哪怕是普通的行商,多多少少都会存放有这种金铜饼。古董行商又询问那人这金铜饼从哪儿而来。那袍哥汉子说,在江边割鱼草时捡到的,只是觉得好看,便留在身边,谁知道竟那么值钱。那古董行商听罢便让那袍哥汉子带他去割水草之地,承诺如果另有发现,两人二一添作五,尽数平分。那袍哥汉子心中大喜,领着那古董行商来到当日割水草之处,谁知道两人忙碌了一天,却没有任何发现,最终那古董行商只得收了那枚金铜饼,离开了双龙镇。不过,这件事却在几日内传遍了整个双龙镇上上下下,掀起了一阵寻宝热,甚至连省城中都有不少人前来寻宝,不过都无功而返,没过两年,此事就被百姓渐渐淡忘。当年樊大富也是众多寻宝人之一,但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便是川北袍哥会中的柱头。何为柱头?那要从袍哥会说起,最早袍哥会被清廷官文中称为啯噜子,清康熙年间,四川巡抚方显在呈交皇帝的奏折中就曾经写道:川蜀经明末大西贼兵祸,人口锐减。本朝克定祸乱,倡导移民川蜀,其后金川(四川土司)用兵,甘肃凉庄道顾光旭奉命入川,署理按察使,但蜀民无业无赖者众多,多习拳脚,嗜饮搏、浸至劫杀,号啯噜子……啯噜子为最早的袍哥会的称呼,“啯噜”二字为清王朝满语的译音,从未被袍哥会作为正式称呼,只是在官文中有记载。最早袍哥会与三合会等相同,以反清复明作为宗旨,下分“山、堂、香、水”四大柱头,后来清皇朝覆灭,便直接称下属领导者为柱头,以便与三合会等组织的帮众领导区分。樊大富虽是四大柱头之一,可为人放荡不羁,不喜欢与帮众混在一起,更何况自从袍哥会中出了红黑党(小偷)之后,他更是打心底瞧不起这群“杀鸭子”(土语窃贼的意思)的家伙,于是多年前便在四川各处流浪,但居住之地必定要靠着大江大河,因从小便熟悉水性,在水中犹如蛟龙一般灵活,特别是每每发过水灾后,便驾着一条小船沿江河去帮人捞尸,实则捞些浮财度日,但樊大富万万没有想到,竟有四个神秘人找上门来,送了重金,让其帮助寻找梭子山沿江的一条水下密道。樊大富虽然在双龙镇住了不到几年,但对环绕着梭子山的涪江如同自家一样熟悉,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水下密道,觉得来人完全是瞎扯,但看到来人放在桌子上那数十锭金子,本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在那个时候,金锭早已成为了稀罕货,更不要说在闭塞的川蜀之地,樊大富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但在伸手拿那些金锭的时候,却被领头的那位身穿西式服装的中年人一把按住,要求其绝对保密,凡事都要在夜间进行。樊大富也曾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知道在夜间进行的肯定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赶紧收起了金锭,转身藏进了房间,却没有看到那中年人脸上那一丝阴笑。如今,樊大富的徒弟李瓜娃捞起了那枚金铜饼之后,他才想起当年那个袍哥汉子因为金铜饼而发了一笔横财的经过,心想那四个神秘人必定是来寻宝的,而且看来对这梭子山内的宝藏所在地很是熟悉,否则怎么可能一口咬定下面有水道?不过从那四人的高大身材和面容判断,不像是西南人,像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所以才雇了自己。不管怎么样,自己得了十锭金子,加上这枚金铜饼,如果这鱼道之中还有什么稀罕物,下半辈子就再也不用发愁了,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在江面上给人捞尸发浮财了。“柱头!你在想啥子?”李瓜娃一句话将还在回忆的樊大富拉到了现实中。樊大富看了看船头的远处江面,隐隐约约看见那里真的停靠着一条小船,心中也在暗叹:幸好老子有老子的规矩,干活路的时候不准外人在场。樊大富将那枚金铜饼放在帮中先辈的灵位下,又拜了拜,此时李瓜娃很不解地说:“柱头!你为啥子要把东西放到仙人板板下头?”樊大富一听就火了,一巴掌打在李瓜娃的脸上:“不要乱说!牌位就是牌位!说仙人板板要遭雷打!听到起!你现在过切,去找那四个砍脑壳的,给他们说鱼道是找到唠,但是晚上水凉,水又太深,要找啥子东西我们帮他们切找。”樊大富此话的意思,是想试探下那四个神秘人到底会不会水性,虽然那四个人出手阔绰,不过看样子不像是善人,万一来个杀人灭口,他和李瓜娃两人发不了财不说,连命都会丢掉,太不划算。自己既然已经得了十锭金子,如果还能再拿个三成的财宝,那就真的皆大欢喜了。可李瓜娃根本不明白樊大富的意思,点头便说:“好,就是喊我实话实说嘛,我晓得唠。”说完,李瓜娃转身就要跳进水中,被樊大富一把抓住,照脑袋又是几巴掌,打得“啪啪”作响,压低声音怒道:“说你是瓜娃子,你还真的是瓜娃子,老子的意思是试探哈他们下一步要做啥子。反正你就一口咬死说水底下不好走!你都差点儿死在里头,晓得不?”李瓜娃捂着头,听得似懂非懂,但害怕又挨打,只得点头说:“晓得唠!那我过切唠哈。”樊大富点点头,目送李瓜娃跳进水中,向那条小船游去,自己寻思了一下又紧了紧身上的水服,从船舱中拿出两把匕首,一把放在水服腰间的布带中,另外一把扣在脚踝处,以防不测。再说李瓜娃在水中奋力向另外一条小船游去,游到小船船头时,一只大手就从船头伸了下来,将李瓜娃拉了上去,但在他还未说话之前,一支毛瑟C96驳壳手枪就顶在了他的额头上。李瓜娃虽然老实憨厚,但也毕竟是袍哥会成员,知道那是手枪,也见过有帮总执行帮规时,用这玩意儿打死过人,双腿一软,立马就跪倒在了船头上。船头上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人,一个是领头的中年人,还有一个青脸的汉子,却不见其他两人去了什么地方。“我家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要保命,就不要多说废话。”持枪的青面汉子沉声道。李瓜娃连连点头,裤裆里面一泡尿已经冲了出来,沿着双腿滴落了下去,因为是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尿液已经在双腿膝盖周围打着圈儿。若要其他袍哥会中人看到这个场景,逐出帮会不说,也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当初樊大富收李瓜娃为徒弟,其实也是因为看着这小子老实憨厚胆小怕事,不会给自己惹是生非,但并没有考虑到李瓜娃胆子太小,只要稍微威胁,那张嘴什么秘密都保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会说出去。中年人示意青面汉子将枪放下,自己蹲下来拍了拍李瓜娃的肩膀道:“不要害怕,我们不会杀你,只是想知道水下密道的准确方位。”李瓜娃伸手一指前方便说:“就在前头那块乌龟石的下头,往水里头钻,钻一哈哈(一会儿),觉得那口气憋不住唠,就可以看到唠。”李瓜娃说的完全是土语,也没什么文化,不能用水下几丈来表述,干脆说那一口气憋不住了,就能看到那个水下密道入口。中年人和青面汉子听得直皱眉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好中年人脑子转得够快,忙问:“你一口气能憋多久?”李瓜娃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示,胡乱比画了一下,又紧盯着青面汉子手中的那把枪,生怕自己说不清楚被一枪毙了。“这样……”中年人掏出一块怀表来,“你现在憋一口气给我看看。”李瓜娃立马深呼一口气,死死憋住,然后闭上双眼。中年人一只手则放在他的口鼻前,另外一只手将怀表放在耳边听着指针跳动的声音,许久后李瓜娃终于憋不住了,吐出一口气来,脸色都憋得发青,双眼瞪大,如果再憋下去肯定会被活活憋死。中年人放下怀表,又看着李瓜娃刚才游来的方向,先前已经在心中计算李瓜娃在水中游来的大概速度,估摸了一下往下潜水的速度,加上李瓜娃在下水时身上背着用以坠水的“石袋”,想了想对青面汉子说:“大概有六米的模样。”青面汉子一听,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太深了,人受不了。”李瓜娃本就憨厚,听两人说这话,打岔道:“为啥不可能?我就可以摸那么深!”青面汉子怒视李瓜娃,紧了紧手中的驳壳枪,李瓜娃见状立刻住嘴低下头去。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人到水下四五米就已经是极限,这并不能用人的水性好坏来判断,仅仅是因为人体接受不了水下四五米的水压,单是耳膜就无法承受。原本中年人是想让樊大富和李瓜娃两人找清楚水道之后,便让两人离开,自己带人进入水道,不再让他们参与此事,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只能靠樊大富和李瓜娃两人入水,进到水道,再摸进崖墓之中,替他们寻找那样东西。十锭金子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关键的问题是这两人虽然能够进入水下密道,可是否能够平安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崖墓之中到底存在什么,中年人和青面汉子自己都拿不准。“行船,到前面去找樊大富,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给办妥了!”中年人双拳一捏,向青面汉子下了命令。 第二章 诡异的木箱青面汉子捞起船头作为船锚的石块,小船便顺着水流向下游缓缓行去。还跪在船头的李瓜娃抓了抓被尿液渗透的水裤,中年人伸手将其扶起来,正要安慰的时候,李瓜娃的左脚脚踝处突然就被水中伸出的一只手给抓住,惊了李瓜娃一跳,浑身一抖,整个身子向前一扑就失声喊道:“鬼!水鬼!”中年人很是冷静,只是俯身伸手将那只手牢牢抓住,往船头上一提。从水中钻出那人,摘下自己面部那张用以避水的光滑的竹制面具,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孔来,从面容上来看也顶多十八九岁的模样,比李瓜娃还要小上好几岁。那人上岸后,见了中年人便道:“大人,我与二叔两人在水下并没有找到什么密道,二叔便命我上来禀报。”说罢,那人又看了李瓜娃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李瓜娃在旁边听得那人称呼中年人为“大人”,心中吃了一惊,寻思难道这人是官府派来的?当时北伐战争已经胜利,东北易帜,国民政府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统一了全国,不过在川北地界,虽说在1934年便结束了军阀防区制,统归了国民政府,但在双龙镇这种小地方,依然是地方官手握兵权一人做大。而从袍哥组织来说,不管怎么改朝换代,他们依然在心中认为那是官府,黑白两道互不来往,河水不犯井水。可官府的人竟雇了他与樊大富二人寻找那水下密道,这又是为何?“不碍事,他们已经找到了入口,你先行歇息一会儿。”中年人点头说道。此时小船已经来到了樊大富的船前,两船并排列在江面,青面汉子将石块扔入江水之中,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在另外一条船上穿着水服的樊大富。“客人!下面的鱼道已经查清楚唠,你看是不是……”樊大富是何等聪明之人,行走江湖几十年,鼻子又相当灵敏,小船刚刚一靠近,便闻到了李瓜娃散发出的那股子尿臊味,立刻明白李瓜娃在威逼之下肯定道出了实情,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自己也不能再隐瞒,免得节外生枝。中年人点了点头,伸手掏向口袋中,樊大富一惊,右手也慢慢摸向布带之中,打定主意,要是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自己便抢先发难,擒得那中年人再做打算。谁知那中年人竟掏出一枚玉扳指来,放在掌心中交与樊大富,道:“柱头,这是小小意思,算是多加的辛苦费,还得劳烦两位进去帮我们取些东西出来。”樊大富一听,心想:果然和猜测中一样,里面有宝物!樊大富顿了顿,问:“取些什么东西?”“一个箱子……”中年人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青面汉子。青面汉子上前一步,先是拱手作揖,随后又将左手手掌摊开,右手大拇指往掌心中一按,旋转一圈后双拳又死死抱紧,抱拳后才说:“烦劳柱头了!”樊大富看青面汉子竟懂得袍哥会的手势,那手势本是从打绳结演变而来,从前袍哥会组织辨认自己人,和丐帮有着相同的地方,袍哥会中人,曾多是码头搬运工,后又称为“棒棒”,要辨认是否是帮中兄弟,就看在扁担上打的绳结是什么模样,这和丐帮用腰缠的布袋来辨认是相同的意思。樊大富也赶紧还礼,问:“敢问这位兄弟大号?”“小姓穆,名英杰,川西人,川西会中锦字头红棍,先前不便透露身份,还请柱头见谅!”青面汉子穆英杰解释道。虽然这样说,樊大富还是觉得心中有一种不安感升了起来,因为既是袍哥会兄弟,行事为何要带上外人?难道说是因为替帮中做事,抑或此人犯了事,逃离了帮会?此时在江面上,没有办法验证那穆英杰的身份,只得还了礼,也不再问下去,只是等待穆英杰下面要说的话。穆英杰又道:“柱头,此来我是帮助这位客人寻找一样古器,实不相瞒,小辈平日里也会些风水之术,来到川北不久,便发现此处地脉有些异象,每到下雨涨水之时,江水之中就会浮现出些过去的老物件,又得知曾经有人从这水中捞起过汉时金铜饼,便判断出此地必有墓穴存在,再者,这双龙镇又名郪江镇,乃是古蜀郪国所在地,郪国阴宅之地,乃都是崖墓,绕山而建,下沉于江面,有江面、又绕山,在风水之中乃是玉带环身的意思。”穆英杰一句话说得有头无尾,更让樊大富觉得怀疑,一旁的李瓜娃虽然笨,听了后也觉得不对,就算你知道这里有古墓存在,又怎么会知道下方有鱼道呢?樊大富还未发问,穆英杰将船头一侧站着的那名青年叫了过来,介绍道:“这位小哥是小辈请来的行家好手,大号图拾叁,他二叔的名号想必柱头曾经听过,大号名为图捌,江湖人称地龙。”图拾叁赶紧向樊大富行礼,樊大富迟疑了一下也小小还了一个礼,并不是因为他看那青年是后辈才显得傲慢,而是因为江湖别号地龙的图捌他也听说过,这些年来犯了不少的大案,听说是行家好手,其实就是干的掘冢的行当,也就是俗称的盗墓贼。袍哥组织中虽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更有以盗窃为生,还以盗窃为荣的红黑党,更不要说也有盗墓贼混在其中,但这些人多是以掘他人新坟,偷窃些陪葬品为生,就连帮会中人都看不起,认为那有损阴德。这图家世代都是干的掘冢的行当,居无定所,甚至到了图捌这一代连祖籍都不知道是何处,自称是陕西人,但是陕西什么地方的,却根本说不上来,况且图家子孙一般都要迎娶两房以上的媳妇儿,目的就是要至少生下两个儿子来接家族的衣钵。掘冢这一行规矩也甚多,其中一个死规矩便是干活儿的时候绝对不能亲生父子二人齐上阵,一旦出了意外,那就断了香火,所以都是大哥带二弟的儿子,二弟带大哥的儿子,这样算是互相手中各有了人质,谁也不敢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抛下另外一人就跑。而这图拾叁则是图捌二弟的儿子,可说到底也是在战乱时花钱从别人手中买下的。樊大富越想越觉得生气,张口便道:“你们既然已经找唠行家好手,为啥子还要请我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呢?”穆英杰正要开口,那中年人便抢先道:“柱头,只因我们是北方人,不识水性,就算有些水性,但要下到这深水之处也很困难,还请柱头多多包涵,那崖墓之中宝物甚多,我们只要一个物件,其余的东西可以尽归柱头,我们分文不取!”只要一个物件?樊大富越听越觉得不对,那物件是什么东西?对这个人如此重要?更重要的是,穆英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说明了自己带了砍脑壳的盗墓贼前来,就剩下这个中年人没有表明身份,难道他大有来头?樊大富想问清楚,但又知道道上的规矩,拿人钱财不应多问,本是买卖双方,知道太多反而对自己不好,于是打定主意不问,只是说:“好说,好说,但我必须晓得你们要取的东西是啥子样子,不然的话,我下切过后拿错了咋个办?”中年人见樊大富一口答应,心中大喜,赶紧道:“那东西……”说到这儿,中年人顿了顿,转头去看穆英杰,穆英杰赶紧说:“长约五尺,宽约两尺,外表如同一个箱子一样,外侧有兽头花纹,木制,镶有青铜、玉石!”樊大富一边听一边比画了一下大小,心里却在想:木制,又镶有青铜和玉石?青铜这种东西在汉代之后就很少采用了,汉代之后,器皿多用陶瓷,兵刃也全用生铁打造,说明这物件至少是汉代之前的东西。这么一说,应该非常值钱,说不定这一口箱子就比得上崖墓之中的其他宝物!想到这儿,樊大富便打定主意,如果下去之后,没有其他的物件,只有那一口箱子,自己便将箱子藏好,另觅水道而去,藏起来,等风声过去,再进去寻找。穆英杰见樊大富不发一语,用手肘碰了碰那中年人,中年人会意,立刻转身进了船舱,从船舱中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递到樊大富跟前,立即打开箱子。樊大富看那箱子中竟是一箱子黄灿灿的金条,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樊大富有个毛病,不爱女人、不爱酒食,就偏偏喜欢黄金,按理说没有人不喜欢黄金的,但樊大富对黄金的喜爱几乎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说准确点便是喜欢积存黄金,也不拿出来花,这么多年攒了不少的银钱,也都是藏在某地,每月初一、十五便前去查看细数一番。中年人和穆英杰见樊大富露出贪婪的笑容,心知对方的弱点已经被牢牢抓住。中年人将箱子交与樊大富手中,又说:“柱头!这箱金子算是多加的酬劳!你先行拿住,东西到手,还有一箱金子再做酬谢,我绝不食言,大可放心!”“好,好,好……”樊大富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忙把装有金条的箱子放入船舱之中,随之出来踢了李瓜娃一脚,让其准备下水,就在此时穆英杰跳上了樊大富的船上。穆英杰跳上船之后,抱拳道:“柱头!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樊大富不知又出了什么事,点头示意他说下去。穆英杰说:“虽说柱头水性好,但要进得那墓穴之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与图捌、图拾叁三人也得一同前往,但无须柱头照顾,生死天定!”生死天定?老子求之不得。樊大富心想,忙道:“得行!”(可以!)图拾叁坐在了船边,戴上了那特制的竹制面具,准备下水。樊大富看那东西觉得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此时李瓜娃心中倒多想了想,先前在那条船上,穆英杰还面露难色说水太深,没有办法下去,为何现在必须要下水呢?而且还有一个叫图捌的在什么地方?图拾叁跳下水,抓着船舷对穆英杰说:“我先下水寻我二叔。”说完,图拾叁便潜了下去。随后准备好的樊大富和李瓜娃二人也跳下了水。穆英杰没有水服,只是脱了外衣,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包住了从船舱中拿出来的一个小背篓,绑在后背上,随后也跳下了水。下水后,穆英杰冲中年人微微点头,中年人道:“小心为上,今天此事一定要办妥,江山……江山就看你的了。”江山?什么意思?樊大富已下到水中,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多问,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只得拍了拍李瓜娃的肩膀让其在前面带路。李瓜娃在水中带路,因为有坠石,下沉的速度很快,樊大富紧跟其后,穆英杰在最后速度有些慢,越往下潜身体越觉得吃不消,整个脑袋都快炸开了一样,但也死死地坚持了下来,但也奇怪为何樊大富和李瓜娃二人好像没什么事一样。下潜了一阵,又从水下游过来一人,手中还拽着另外一人,深夜的水下,根本看不清,只能看见两个黑影,穆英杰也顾不上那么多,往水下潜去,抓着沿江山壁凸出的石块,向下面摸索而去。潜了一阵,见前方的李瓜娃和樊大富钻进一块水下岩石的后面没了踪影,自己也赶紧顺着游了过去,但不知为何在水下如此深的地方,水流竟然十分湍急,一时没抓住,差点儿被冲走,还好樊大富又返回,一把将穆英杰拖了进去。穆英杰被拖入那岩石后方后,睁眼就看到前方有一个黑乎乎的大洞,赶紧向里面游去,因为自己也实在憋不住了,整个脑袋涨得发痛。樊大富将穆英杰的身体送入洞中之后,穆英杰一探头,竟发现黑洞中另有天地,竟是几人深的一条密道,称为水道实在不恰当,那分明就是旱道。只是呈“丁”字形,最下犹如深井一样,爬出井口外,便是那条旱道。这种构造的方式,分明是故意避水,但要挖出这样的密道,在水下少则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既是崖墓,为何还要挖出密道来?正想着,图捌和图拾叁两人又从水道之中钻了上来。图拾叁摘了面具,将图捌拖到旱道中平放,哭丧着一张脸道:“我二叔,我二叔……”樊大富赶紧用手一探图捌的鼻前,还有气息,只是呼吸很微弱,再一摸胸口,觉得起伏得厉害,赶紧伸手往口中一扣,这刚一扣,图捌就吐出一口水来。樊大富赶紧按住图捌的胸口,略微用力压出几口水来,摇头道:“没得事,就是吃唠几口水,吃浅水比吃深水还要吓人,一口憋不到立马就死球唠。”图拾叁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唯一听明白的便是图捌没事,脸上轻松了不少。就在此时,图捌张开嘴,伸手指着头顶密道,自言自语:“鬼……水……”“鬼水?!”众人一惊,不明白何意,倒是樊大富和李瓜娃两人往后退了两步。第三章 “鬼水”凶灵听到“鬼水”这两个字,樊大富和李瓜娃后退两步,随之对视一眼。李瓜娃吞了口唾沫,双脚都止不住开始发抖。李瓜娃天生胆小,整日在江面上做事,最害怕的便是遇上“鬼水”。何为“鬼水”?沿江的渔夫几乎都知道那东西,说是水,却好像有生命一样,说是鱼,但是没有形状,如同一摊水一样,颜色透明,与江水没有区别,不注意看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鬼水”时常会潜伏在江面之下,有船只经过之时,就会掀起一阵大浪,将船舷边上的活物给打入水中,一个浪头翻滚过去便没了踪影。樊大富和李瓜娃从前在一次为人捞尸的时候,竟碰上了“鬼水”,两人潜入水下,正准备靠近被江下岩石所盖的尸体时,樊大富眼尖发现尸体外表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立即拉住李瓜娃不要上前,随后那团东西开始慢慢蠕动,包裹着尸体翻滚了几圈就没了踪影,再追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远处慢慢漂来的只是一具白骨……听到图捌嘴里说了“鬼水”两个字,樊大富反应极快,立刻问图拾叁:“你们为啥子晓得‘鬼水’这个东西?”樊大富这次问到点子上了,因为“鬼水”这东西只是当地人知道,在其他地方樊大富并没有听说有人见过这种玩意儿的,为何图捌会知道自己遇上的是“鬼水”,而不是其他东西?图拾叁正要解释,穆英杰便抢先回答:“柱头,因为我们知道要下水,所以沿江详查了一番,担心有危险,预先便从渔夫口中得知了有‘鬼水’这种东西。”樊大富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图捌,发现身体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估计是没有办法呼吸,可又觉得上次见着“鬼水”,几下就将尸体化成白骨,为何图捌却无事?穆英杰直起身子,用身体量了下这条密道的高度,沉思了一会儿问图拾叁:“拾叁,这应该是盗洞对吧?”图拾叁拿出火折子点燃,在周围照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洞壁,点头道:“对,应该是盗洞,但从未见过有这种挖法,竟有一人高,两人身体可以并行的盗洞,这与常理相悖,你看这洞壁的痕迹,挖开之后还用黏土粘贴,黏土外表发黑,还是用明火烧过,很明显这样做的人,不是想干一次买卖,这样看来,这崖墓里面的宝贝肯定不少!”图拾叁说到这儿,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笑容,一是因为有这盗洞,二是既有如此稳固的盗洞,那就说明崖墓内必定没有什么所谓的机关,可以说这次的买卖毫无危险可言。可穆英杰好像觉得有些不妥,伸手在洞壁上摸了又摸,又蹲下来,拿过图拾叁的火折子,看着地上没有被烧黑的地方,竟有水迹,向前走了几步后,发现水迹一直延伸向盗洞内部。樊大富和李瓜娃站在那儿,一动未动,也不说话。樊大富寻思着:总算是进来了,不管这是不是盗洞,与自己没有关系。不过拿了东西回去时,万一“鬼水”还在周围徘徊,那就是凶多吉少了。反正他们自己人进来了,待会儿进去之后自己拿自己的,那个长五尺、宽两尺的大箱子要搬运出去肯定麻烦,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走吧。”樊大富说,但未走到前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图捌说,“让他在这个塌塌睡一哈哈儿,等一哈就应该没得事唠,他自己晓得跟过来。”图拾叁有些不放心图捌躺在这儿,但看到穆英杰已经身先士卒走进了盗洞深处,俯身安慰了图捌几句,也赶紧跟了进去。穆英杰和图拾叁二人一动,樊大富和李瓜娃马上紧跟其后,谁知道两人刚走进盗洞深处,图捌所躺的地方重新被黑暗吞噬后,密道入水口就激起一阵波浪,随后一个浪子打了起来,翻滚到了图捌的身上,将图捌一卷,直接带进了水道之中。前方的图拾叁听到有响动,停下脚步,往回看去,除了紧跟其后的樊大富和李瓜娃之外,只能看到一团漆黑,愣了愣转身又走。越往前走,盗洞口就越窄,前方的穆英杰伸手摸了摸洞壁,比先前坚硬许多,正要说话,后方的图拾叁便道:“这里是坚石,开凿起来特别麻烦,所以洞口变得小了,估计到前面只能够一人爬行通过。”果然,又走了不到几米,前面就变成了仅够一人爬行的小洞口,穆英杰想都不想,第一个钻了进去,随后是图拾叁。李瓜娃站在那儿一动未动,樊大富见李瓜娃不动,知道他胆子小,担心堵在里面没有办法出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骂道:“你这个狗日的砍脑壳的瓜娃子!老子是你老辈子,还是你师父!骂完,樊大富还是钻了进去,见樊大富钻了进去,李瓜娃见四周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打了个寒战,蹲了下来,摸索着要往里面钻,谁知道刚蹲下来,就听到身后的洞穴中有“啪嗒”的声音。李瓜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从洞口退出来,贴在旁边的洞壁上。人在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是找个角落死死贴住,因为只有这样,双眼才能看到危险所在,不至于让什么怪异的东西从后背偷袭。穿着水服本就寒冷,加之洞穴中又无比潮湿,不久前才尿了一泡在裤子里的李瓜娃现在又感觉腹部下方发胀,但靠着洞壁又不敢动,双眼盯着黑暗的地方,听着那“啪嗒”声越来越近。“李瓜娃!你在搞啥子!?你这个砍脑壳的瓜娃子!脚干是不是断唠!”洞穴深处传来了樊大富的骂声。骂声传来,那“啪嗒”声便消失了。这次李瓜娃听得真切,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爬了过来。是什么?鱼?李瓜娃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立马又打消了,还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鱼可能在旱地行走吗?除非是鱼长脚了!不对!鱼怎么可能会长脚,是不是……“鬼水”?李瓜娃自己贴在洞壁边上越想越害怕,想往洞里爬去,但浑身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此时“啪嗒”声又重新响起来,而且声音从远处慢慢爬到了自己头顶的方向。李瓜娃定了定神,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随后猛地向上一抬头,想要去看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垂下头来的时候,觉得面前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下意识就伸手向前摸去,这一摸不打紧,竟摸到一个湿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李瓜娃双手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缩了回来,这一下用力过猛,手肘撞到了洞壁上,一阵酸麻,“哎哟”一声身子向前一倾,直接倒向了那东西。李瓜娃心知不好,但也没有挽救的余地,只得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李瓜娃才睁开眼睛,揉着手肘时手摸到腰间的布带,这才想起来带了火折子,赶紧挪动到了另外一个方向,把火折子弄燃后,在眼前晃了晃,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正觉得奇怪,将火折子收回往自己右边一转,便看到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凑在自己的右边。“你妈哦!”李瓜娃骂了一句,后退着爬了几步,终于看清楚那是图捌的脸,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吓老子!砍脑壳嘞!老子弄死你全家!你狗日龟儿子!”骂了一阵,见图捌依然是保持着那笑容凑在那儿,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李瓜娃觉得奇怪,骂声也越来越小,但那种“啪嗒”声依然在洞穴中回荡,于是拿着火折子凑近去看图捌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一口气没回上来,把脑子给弄坏了?这一凑近看不要紧!李瓜娃的三魂七魄都差点儿给吓散了!那哪里是什么图捌,分明就是一具白骨顶了一个人头立在那儿,而那具白骨全身上下还不知道在滴落什么东西,打在洞底的地上“啪嗒啪嗒”作响。李瓜娃完全傻了,这次变成了真正的瓜娃子,拿着火折子的手不住地颤抖,抖动的火光左右摇晃,射在图捌的身子上更加骇人,终于李瓜娃那泡尿没有憋住,一下全喷了出来,顺着裤筒就流了出来。“李瓜娃!”洞口又传来樊大富的怒吼声,这一声吼叫没有给李瓜娃壮胆,反倒是把他真的吓瘫倒在地上了,火折子也掉落在地上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完球唠!完球唠!”李瓜娃眼泪都掉出来了,开始后悔不应该进来,甚至想到当年就不应该当樊大富的徒弟,这样也不至于遇到这个鬼东西!李瓜娃倒退着向洞口方向爬去,双脚退到洞口,便决定倒退着往里面爬。李瓜娃一边向后退,随之将头也埋了下去,来个眼不看心不怕,摸索的过程中竟摸到了刚才掉落的火折子,心中大喜,加快了倒退的速度。退了一阵后,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松了一口气,趴在那儿点燃了火折子,想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有没有跟来,结果这一点燃,却发现图捌那张大脸就凑在自己的跟前!这还算了,更可怕的是那张脸的肉正在一点点熔化,就在李瓜娃眼前瞬间变成了骷髅头!李瓜娃看到这里,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下去,双眼一翻,脑袋一垂晕死过去。盗洞另外一边,一直等待着李瓜娃爬过来的樊大富几人觉得奇怪,连叫了数声,只听得叫骂声,随后便没了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了一阵,唯一还在担心牵挂的就是樊大富,毕竟那是自己的徒弟,穆英杰和图拾叁二人却在崖墓之中四处翻找起来。盗洞深处的崖墓和两人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虽说没有什么担心的机关,可墓室充其量只不过平时宅第半个正堂那样大小,四面都印有五彩斑斓的壁画,壁画上竟全是春宫图。墓穴的角落处摆放着一个已经被砸开的石棺,棺内早已化为白骨的尸体被之前的盗墓贼拆得七零八碎,还有一截腿骨被拖了出来,外表包了白骨原本穿着的外衣,变成了备用的火把。在墓室的其他地方,除了一些坛坛罐罐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不对呀!”图拾叁自言自语道。他虽然从事这一行当没有几年,但也知道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挖出那种盗洞的人必有所图,结果墓室中却是这副德行,除了石棺被砸开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被毁坏的痕迹,总不至于前一批盗墓贼来这里,仅仅是为了砸开石棺毁坏尸骨吧?不,这种赔本买卖,除非谁脑子坏掉了才会干出来。图拾叁又看到被砸坏的石棺,忙道:“穆大哥,难道说那东西是装在这口石棺内的?”实际上图拾叁也在猜想是不是值钱的东西都装在那口石棺之内,但不方便说出来,只得说要寻找的那箱子是否在石棺之内。穆英杰伸手制止图拾叁说下去,道:“不,那箱子的确是装在棺材内没错,但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虽说这口石棺很大,足够装入那牧……那箱子,但我能感觉出来那箱子不在这里。”穆英杰那个“牧”字刚说出口,立刻又改口说了箱子,图拾叁本就聪明,知道穆英杰有所隐瞒,也不方便再问,于是在周围继续寻找起来,希望能有所发现。再说一直在盗洞口等待着的樊大富,见李瓜娃还不过来,干脆钻了出去,出洞之后便看到李瓜娃一双腿在洞穴之中,一时火大,抓起那双腿就拖了出来,谁知道这一拖出来不打紧,竟发现李瓜娃的身子只剩下了半截,而上半截的身子全变成了白骨!这时樊大富才明白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能将李瓜娃的身子给拽出来,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原来是……就在这个时候,在石棺背后察看的图拾叁大叫了一声:“这里还有盗洞!”“那就对了!”穆英杰转身向石棺后方奔去,果然在石棺后方发现了另外一个盗洞,探头一看,那盗洞不深,差不多只有半丈的距离,就在那盗洞之外,便是另外一个墓室!“崖墓!墓室众多!群葬之墓!墓室与墓室就一墙相隔,如同人间阳宅,果然是郪国的阴宅修建之法!”穆英杰面露喜色,正要往里面钻,就被在墓室另外一侧盗洞口的樊大富叫住。穆英杰转过头来,看到樊大富指着地上半截身子变成白骨的李瓜娃的尸身,眉头一皱,竟伸手一掌将图拾叁打入脚旁的盗洞之中,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完全不顾还在那儿发愣的樊大富。樊大富不知道穆英杰为何要这样做,以为是要抛下自己,赶紧上前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挪动步子…… 第四章 百余墓室穆英杰和图拾叁二人钻到盗洞的另外一面后,穆英杰立刻解下后背上包裹好的竹篓,从里面掏出两枚棺材钉来,又顺手抓过在旁边的一个罐子,直接塞住了盗洞口,随后拉开一张黑黄相间的布匹,直接封住罐子的外面,又用两枚棺材钉将布匹死死钉在墓室墙壁上。一切妥当之后,穆英杰又从一个小罐子中抖落出细小的白色粉末来,用手指在布匹之上写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又将掌心剩余的粉末均匀涂抹在棺材钉下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希望能够管用,我们得找到那口箱子,尽快离开,此地不宜久留!”穆英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扭头对图拾叁说。图拾叁钻进第二个盗洞前,清楚地看到樊大富手中提着的李瓜娃已成白骨的半截尸体,却不知为何穆英杰竟一掌将自己送进盗洞之中,不闻不问樊大富和李瓜娃的生死,虽然自己心知出现了意外,但同时也意识到要是之后出现了什么危险,穆英杰也会毫不犹豫将自己给抛下。“穆大哥!为何要堵住盗洞?”图拾叁还是想知道原因。穆英杰一边在第二个墓室中四下寻找,一边回答:“你干这一行当难道不知道但凡墓穴之中,肯定都有看守,先前我就一直担心我们从密道进来太过于顺利,自从你二叔图捌被‘鬼水’袭击后,我回想起周围渔民的说法,估计那‘鬼水’必定是替这崖墓守门的东西,但还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图拾叁听穆英杰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这个崖墓实在太平常了,就算是年代久远,表面上看去也和普通古墓没有什么区别,远不如二叔图捌曾说过的那些皇室贵族的陵墓,没有甬道,没有机关。再者,自己跟随二叔图捌出来做“买卖”多年,也没有干过真正意义上的大买卖,充其量只在洞外接应,没有深入其中,但也听二叔图捌说过古墓之中多有“看守”,而这种“看守”有活有死,常人一般无法对付。说那“鬼水”竟是看守,图拾叁内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二叔图捌还在最外面的那个盗洞之内躺着,既然李瓜娃都已经遇害,那……想到这儿,图拾叁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拿那个罐子,想钻回去看看二叔,右手刚伸过去就被穆英杰一把抓住,沉声道:“你想做什么?”图拾叁抬头看着穆英杰道:“我二叔……”“肯定死了,你回去也只能白白送命。”穆英杰淡淡地回答,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得图拾叁浑身冰凉,也明白穆英杰十分冷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图拾叁本也是个倔强的人,可此时看见穆英杰另外一只手中紧握着那支快慢机,担心他嫌自己麻烦动了杀心,只得放开双手,一屁股坐在那儿,呆呆地盯着被穆英杰用怪异手段封住的盗洞。穆英杰见图拾叁不再去搬动那罐子,便松开他道:“王爷付给你和图捌两人的酬金,也够你们两辈子吃喝不愁了,所以这趟买卖,你还是安安心心帮我们找到那口箱子,估计在这个地方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王爷?图拾叁听穆英杰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奇怪,那中年人找到二叔的时候,为了避嫌,自己被二叔赶到了屋外,回去的时候二叔告知自己必须称那中年人为“大人”,但是何地的大人,又有多大,自己不知道,可此时穆英杰又称呼其为“王爷”,这又是为何?“这些崖墓环山而建,如果没有那层岩石外墙,看起来就和西北的窑洞一样,也有些石窟的味道,只是坚固了许多,就算是遭遇天灾也不会塌陷。这种崖墓之中,并没有金穴之说,所以陪葬品也只是些不值钱的锅碗瓦罐,顶多有些散碎的古钱,不用在那上面花心思了,还是安心帮我们找到那个东西吧。”穆英杰又一次强调说,心知图拾叁是在担心图捌,也在防着自己。图拾叁起身来,想了想又问:“穆大哥,虽说大人给的酬金不少,但我害怕有命拿没命花,你们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既没有告诉那柱头师徒俩,也没有告诉我们叔侄二人,原本我二叔严令不允许询问,不过事已至此,我的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鬼门关,我就算死也得明白,我是为何而死?”图拾叁的话说得很尖锐,说话的时候目光还落在穆英杰手中紧握的那支快慢机上面,言中之意再明白不过了,所谓迈进了鬼门关,实则是指穆英杰随时会对他痛下杀手。穆英杰见状收起自己那支快慢机,插在腰间的布带之中,拱手朝着南方道:“实话告诉你,你口中所称的大人名叫王安朝,这是汉人的名字,实则是清朝正黄旗莫尔丹氏,大清亡了之后,王爷一心想恢复大清的基业,我们此行也是为了寻找可以恢复大清基业的神器!如果你助王爷寻找到了神器,大清基业恢复之时论功行赏,你便是头等大功臣!你可明白?”图拾叁听完,吃了一大惊,回想一下,难怪那个中年男子举手投足都展现出一股非凡的气势,原来是满族正黄旗的后裔,虽然知道了这么多,可图拾叁还是继续问道:“穆大哥,我想知道那个神器是什么?”穆英杰迟疑了一下答道:“牧鬼箱。”牧鬼箱?这个怪异的名字图拾叁从未听说过,就算是时常在做地下买卖的图捌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东西,而且从名字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神器,听起来倒像是什么阴邪的东西。图拾叁还想再问下去,可又转念一想,穆英杰将王安朝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加之又说过此人的目的是想复辟大清朝,要是被国民政府得知,那绝对是死罪。穆英杰虽说没有讲明那牧鬼箱的用处,但也算是说明白了此行的目的。知道得越多,命就越短。这是图捌临行前叮嘱图拾叁的话,图拾叁回忆起图捌的那个表情,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断在心中咒骂先前自己的愚蠢。穆英杰说完,转身走到在另外一面墙壁下的石棺前,靠近后只是用双手触碰了下石棺,随后摇摇头便走开了。图拾叁盯着穆英杰那动作,还有摇头的姿势,心想这人难道也是干这一行的,就算是图捌老掘冢,也不可能只是触碰下棺材便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图拾叁为了在穆英杰跟前表现一下,以挽回先前的鲁莽,赶紧来到那石棺跟前,用手去摸那石棺体与棺盖的缝隙处,想要用力推开,手刚触摸到,就被转身看到的穆英杰一掌打到旁边,怒喝道:“你想做什么?疯了吗?不知道这是活寿材?”活寿材?寿材图拾叁当然知道,但加个活字又是何意?图拾叁天生就聪明伶俐,从小被人夸到大,从未被人用这种字眼形容过,心中很不痛快,但又不敢发火,只得爬起来恭恭敬敬地问:“穆大哥,什么叫活寿材?”穆英杰摇头,竟说:“要是‘鬼水’袭击的不是图捌,是你,那我就少了不少麻烦!至少不必费口舌给你这个门外汉解释这么多!”图拾叁咬着牙,忍住怒火,穆英杰的意思完全就是想自己立即去死,换自己二叔图捌活过来!这种诅咒的话语在古墓之中是万万说不得的,算是做掘冢这一行的大忌,可穆英杰却丝毫不顾及这一点,完全能看出他对图拾叁很不满意。“活寿材就是机关棺材,这样说你明白了吗?你跟图捌多年,竟然没有见识到这种东西?”穆英杰怒视图拾叁。他不知道图拾叁年少气盛,又好面子,当然不会实话实说自己没有下过真正的王墓地宫,充其量就是掘掘新坟。“我明白了,先前只是一时心急,忘记了而已,还请穆大哥包涵。”图拾叁压着自己心头的火。穆英杰却不依不饶,拉着图拾叁往旁边一站,伸腿靠在石棺棺盖之上,再一用力,棺盖被推开一条缝隙,随后赶紧缩腿,带着图拾叁闪身到了一侧,两人就看到从棺材缝隙之中冒出一股子白雾,白雾先是呈喷射状,喷射了一阵子后又慢慢减弱,开始变成水状流淌了出来,流到石棺下方时,发出“吱吱”的声响,立刻就将石棺下方放置的一个瓦罐给熔化了。穆英杰转过头来看着图拾叁,意思是问:这下你明白了?图拾叁盯着那被熔化的瓦罐,好半天才说:“那是什么?”“机关。”穆英杰懒得给他解释,甚至刚才就不想阻止图拾叁开棺,让他死在这儿,也免得碍手碍脚,但想到之后可能会用得上这家伙,还是先留着他的小命。图拾叁心中却有其他的想法,心想既然这石棺有机关存在,必定就是原墓主人不想有人打开石棺,这样推断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于是又发问:“既有机关,那石棺内必有东西,说不定牧鬼箱就在其中?”穆英杰摇头:“不可能,这石棺明显就是一口诡棺,你想想外面那口石棺,被先前来这里的盗墓贼砸得稀烂,而这一口却没有动过,没有打开的痕迹,旁边也没有被机关害死的人的骸骨,明显是那些人知道这口石棺有问题,才弃之不管,就只有你这么傻。”穆英杰的话虽有道理,但又一次得罪了图拾叁,首先是他说了“盗墓贼”三个字,掘冢的人从不会称自己为贼,就算进墓开棺拿东西,也仅仅是叫作“借”,而不是“偷”或者“抢”,再者穆英杰还说图拾叁是个傻子,这让从小就被夸到大的他心里极其不痛快。“走吧,再找找肯定还有其他盗洞,我估摸玉梭山山体如此庞大,绕山而建的崖墓中,这种小小的墓室少说有上百个之多,够我们找一阵了。”穆英杰说得很是轻松,可图拾叁一听就打了退堂鼓。上百个墓室?那得找到什么时候?现在回去的路又被封死,算是后有追兵,那个守卫“鬼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轻易就可以将人杀死化成白骨,而且,自己身上带着的干粮和饮水根本不够一天食用,哪有人待在墓室之中几天几夜都不出的道理?而且上百个墓室,要细细寻找,少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算不被机关害死,也得饿死渴死。图拾叁正在寻思怎么逃出去,就听到穆英杰在那儿自言自语道:“原本以为没有机关,却有活寿材在此,而牧鬼箱传说又是装在一副棺材之中,这么说牧鬼箱必在这些崖墓墓室之中。”穆英杰沉思的同时低声自言自语,图拾叁也在留心听他的自言自语,完全没有发觉就在先前钻进来的有盗洞的石壁之上,那些细小的岩壁缝隙之中渗透出水来。渗出的水沿着石壁上的纹路四下蔓延,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有一只巨型蜘蛛趴在石壁上织出了一个巨大的蛛网!而构成“蛛网”的每一条细小的纹路还隐隐带着一丝血红,那些血红色的液体最终从石壁上流淌而下,落在墓室的地面上,又慢慢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一摊毫不起眼的水渍。水渍在地面慢慢滑动,滑向穆英杰和图拾叁二人,此时图拾叁忽然转身看向洞壁的方向,那摊水渍也猛地一滑,滑向了墓室中间用来支撑墓室顶端的石柱后方。穆英杰见图拾叁猛然转身,便问:“怎么了?”图拾叁看着那个方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穆大哥……我斗胆再问一句,那个‘鬼水’还会进来吗?”穆英杰也不确定,但为了安慰图拾叁,只得说:“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何物,是活物还是死物,只能在那儿设了一个陷阱,瓦罐口朝着盗洞口,要是那东西钻进去,暂时会被困在里面。”“为什么?”图拾叁依然是疑问不断,想着总之自己问都问了,也不管那么多,是生是死自有天定。穆英杰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我用了黑血幡,加上五禽骨粉和棺材钉,如果是死物,必不能轻易冲破;如果是活物,黑血幡带有毒性,也能暂时制住。”图拾叁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只是恍然觉得“五禽骨粉”和“棺材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干脆作罢,但又觉得刚才好像在盗洞方向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担心那是什么“鬼水”,听穆英杰如此一说,也算宽了心。穆英杰走到那根柱头前,仔细察看着,可丝毫没有察觉到那摊水渍就在自己的左脚旁边,正慢慢向他所站的方向滑动而去……第五章 “鬼顶柱”“鬼顶柱?”拿着火折子,盯着那柱头看了半天的穆英杰脱口而出。图拾叁忙凑过去,仔细看着那柱头,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原以为有些奇怪的图案在上面,结果只是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便问:“穆大哥,为什么你说这叫鬼顶柱?”穆英杰高举火折子,那柱头顶端立刻被照亮了一片,柱头被照亮的地方呈现出斗拱石雕图案,分别雕刻有两组彩绘的男女人头面像,两组人头面像均怒目圆睁、宽鼻大嘴。而在墓室顶部,刻画有彩绘的天花藻井结构图案。穆英杰指着那男人人面像道:“这些崖墓的主人不是一人,而是一族,相传他们的祖先为了躲避商朝纣王的迫害,举族迁移到此,在此处建国,称郪国,后又称双龙镇。春秋战国之后,秦并六国时,郪国侥幸存在于蜀国和巴国之间,可最终还是被秦国所吞并,而在当时此处算是秦国的边疆所在,郪国也顺理成章被蜀郡所纳入,成为蜀郡治下的一个小镇,一直到光绪乙丑年间,这里发现了名叫‘商父乙鼎’的青铜礼器,才知道他们祖先来自于何处。虽说这一族人是从商朝末年逃亡而来,但修建这些崖墓却是在汉朝时期,从墓室中的陈设来看,完全是汉时风格,与商朝无关,唯一与其他不同的便是顶天的‘鬼顶柱’。”商朝属中国历史上第二个朝代,严格分为商朝前期和商朝后期,夏朝于公元前1600年结束,公元前1600年商朝建立,商朝前期是从汤王到阳甲,也就是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300年,而商朝后期从盘庚到最后一个帝辛(纣王),大约时间为公元前1300年至公元前1046年,但其间有五位王在位确切时间并没有推算出来。中国历史上用殉葬和牺牲葬两种方式最疯狂的时期也是在商朝。而殉葬又与牺牲葬不同,众所周知殉葬指的是将人活埋陪葬,而牺牲葬则被后世部分考古的学者称为“尸被葬”,顾名思义,则是在最底下一层,杀死一批奴隶后,盖上一层土,然后又杀死一批奴隶,再重新盖土,这样反复叠加,就如普通人盖被一样。当时使用这种方式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殷商时期人类对异文化的一种崇拜,而这种崇拜后来被作为后世研究五行文化的重要根据。因为古时先民认为天下有百神,百神出现的地方并不确定,会附体在具体的物体上,如某一块土地、某一棵树、某一块石头、某一座湖泊。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概念,那便是既然有百神,便有百神的居住地,自己是人,也有自己的居住地,那么人死后会成为什么?在当时并没有成仙这种说法(关于《封神演义》中封神的说法,仅仅是演义),在这个基础上人们便推想在人死后会成为不同于人与神的另外一种形态,那便是——“鬼”。早期甲骨文中的“鬼”字是由三个甲骨文构成,第一是“示”字,此字代表的意思是祭祀;第二个是“甲”字,代表的意思是“面具”;第三个字是“人”,代表着的则是巫师。三个字构成的“鬼”字形象地说明了当时人类对“鬼”的概念是很模糊的,对“鬼”的外形的想象也仅仅停留在祭祀上巫师的装扮,不过这已经能够确定在当时人们对异文化中“鬼”的崇拜和敬畏已经开始了。而鬼顶柱这样的东西,便是“鬼”文化和殉葬文化的一种结合,当时有神、人、鬼三者之分,鬼是在最底层,虽说在人们心中是敬畏鬼的,却又不甘心成为最底层的鬼,而在当时人类社会中最底层的是奴隶,贵族当然不想在死后成为奴隶,也就是不愿意成为鬼,因为成为神是遥不可及的事情,那么就幻想成为另外一种形态的东西,介于神、人、鬼三者之间,还能够像活在世间驱使奴隶一样,在死后的世界里驱使“鬼”,控制“鬼”,“鬼顶柱”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衍生了出来。穆英杰说话间,那摊水渍已经顺着鬼顶柱慢慢向上爬升,爬到了临近他肩膀的地方,随后那摊水渍开始向周围延伸,像两只手臂一样抱住了鬼顶柱。穆英杰手中的火折子晃过,也仅仅是觉得那地方光滑许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一侧的图拾叁听了穆英杰这番解释,顿时明白王安朝和穆英杰等人为了寻找牧鬼箱已经做了准备,但按理说在进入崖墓之前应该告诉手下干活儿的人,比如说自己。虽说这崖墓看起来很是平常,却有机关棺材、鬼顶柱以及“鬼水”这些闻所未闻的怪异东西存在,他越听越觉得害怕,心想这一趟买卖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都要给送掉,而唯一能相信的二叔图捌已经被那“鬼水”杀死。不行!自己得找个机会离开穆英杰身边,尽快逃出去,就算是亡命天涯也好,也比死在这个崖墓中要好!打定主意的图拾叁回头仔细看着崖墓墓室的洞壁,看看是否有可以藏身,抑或离开的地方。说也奇怪,这崖墓本和阳宅没有多大的分别,只是屋内大部分的陈设是石制,在侧面的角落里还有炉灶、石锅、石碗等物件,看模样像是厨房,唯独就那个鬼顶柱立在中间很是扎眼。没有其他逃离的地方,暂且只能跟随穆英杰,只是必须时刻提防他起杀心,不过在寻找到牧鬼箱之前,此人应该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穆英杰还在那儿观察那根鬼顶柱,此时已经蹲了下来,仔细看着鬼顶柱下部,看得很仔细,还伸手去轻轻抚摸。那摊水渍也慢慢从鬼顶柱的另外一面向下滑落,渐渐落到鬼顶柱的根部,所有的行动都几乎保持和穆英杰一致。图拾叁转身,走近那口活寿材,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这次他学聪明了,从先前来看,那活寿材机关是从棺材内发动,于是自己身子趴下来,用双脚撑住石棺棺盖的位置,慢慢地移动出来。穆英杰听见动静,回头举着火折子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呵斥图拾叁,只是笑了笑,随后又开始观察起鬼顶柱的底部。图拾叁吃力地将石棺的棺盖完全移动开,从腰间摸出两张叠好的银粉纸,展开后在棺材边缘抹了一圈,再拿开放在眼前看了看,银粉纸并没有变黑。用银粉纸试毒的方式,并不是掘冢人的原创,从前古人时常用银器探毒,因为古代使毒不高明者大都使用砒霜,后世称砒霜为三氧化二砷,而古代砒霜中大都带有硫元素,以至于在银器触碰到带有硫元素的砒霜时,便会在银器表面产生黑色的“硫银”,便是当时人称的“探毒”。不过当后世提炼砒霜纯度过高后,内中不再包含有硫元素时,银器便不会产生任何反应,甚至银针插入蛋清之内,都有可能导致银器变黑的效果。在这里图拾叁采用的银粉纸,便是经过图捌家族自己改良过的东西,单纯的银粉只是可以用来探毒或者消毒,因为如果在水中含有万分之一毫克的阴离子,便可导致水中大部分的细菌死亡,这也是为何图捌得知要下水后,必须要让自己和图拾叁带上银粉纸的主要原因。如果这是汉代所建造的崖墓,所采用的毒药大多数也以砒霜等作为基础毒药,那么用银粉纸也必定能够探得出来。图拾叁见银粉纸没有变化,于是慢慢起身,将竹制面具戴上,往棺材中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惊喜得叫出声来,因为在棺材之中正放着一个大小和穆英杰先前所说的一样的箱子。箱子表面也有青铜和玉石镶嵌,那必定是牧鬼箱无疑了。图拾叁正想叫穆英杰,但转念一想,如果找到了牧鬼箱,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无疑会有两种选择:其一,穆英杰验明箱子是否就是要找的那个,如果不是他们就会继续寻找,自己面临的危险也会暂时推迟;其二,如果箱子正是穆英杰要找的牧鬼箱,接下来他们就要想尽办法离开这个崖墓,可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要逃亡穆英杰极有可能牺牲掉图拾叁的性命,以换取自己的平安。如果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图拾叁的脑子快速地转动,又发现在箱子开口处有一把玉锁,玉锁上还插着一把钥匙,于是侧目看了一眼穆英杰后,快速伸手将那把钥匙给取了下来,塞在自己脚踝处,接着才大声呼喊穆英杰来看。穆英杰抬头时,手中的火折子也移动开来,此时那水渍快速滑动向穆英杰的左脚处,正要扑过去,穆英杰却挪动了步子向石棺走去,以至水渍扑了个空,发出了“啪嗒”一声响,穆英杰耳朵动了动,转身一边向后退一边举起火折子察看,那摊水渍也快速绕到鬼顶柱的另外一个方向,就像人一样死死地贴在鬼顶柱的侧面。“穆大哥!”图拾叁又叫了一声,穆英杰抬手示意图拾叁不要出声,自己则蹲下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后找了旁边两个石碗,将火折子夹在中间,立地而放,这才向石棺倒退过去,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火折子照亮的范围。图拾叁见穆英杰的行为,知道肯定有所发现,低声问:“怎么回事?”穆英杰轻轻摇头,低声回答:“有怪异,你有什么发现?”图拾叁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向石棺内一放,火光立马将里面的箱子照亮开来,穆英杰脸色一动,随即恢复平静,皱起眉头来。图拾叁观察着穆英杰的表情,心想难道说穆英杰认为这东西不对?可实际上穆英杰只是觉得奇怪,如果说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就是牧鬼箱,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在第二个墓室之中被发现了?还有先前那个水下密道,要靠人力挖掘出来,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必定要五个人以上在那种环境下挖掘至少一个月的时间,用这么长的时间来挖掘一个盗洞,肯定不是为了寻宝这么简单,必然也是要找到这口牧鬼箱。牧鬼箱就在第二个墓室内,就好像是在人眼皮子底下,虽有机关保护,但这种机关稍有经验的人,不要说干掘冢这一行的,就是时常行走江湖的也不会上当。对了,看看有没有去第三个墓室的盗洞!如果有,那就说明先前来的那批人完全没有查过这口石棺;如果没有,能证明这口石棺中所装的是牧鬼箱的概率至少有五成。“找找周围还有没有去其他墓室的盗洞,快!”穆英杰对图拾叁说,说罢双眼看向火折子的方向,担心有什么变化出现。图拾叁转身去寻找,但立刻又回过头来,仅仅是害怕自己一转身,穆英杰就对自己下了杀手,只得蹲下在石棺周围的洞壁上仔细抚摸,本来这种方式是犯了大忌,万一触碰到了其他机关,就算自己反应极快,也得付出双手被毁的后果,可如今的图拾叁为了保命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摸索了一阵,果然在洞壁一侧发现了一个小洞,但洞口极小,勉强能够爬进去一个极瘦的人,略微胖一些的,就算脑袋能钻进去,也会卡在腰部。“找到了!”图拾叁惊喜道。此时,穆英杰也低头,皱起眉头,看向鬼顶柱的方向低声道:“我也找到了……”图拾叁不知穆英杰找到了什么,寻思还以为又找到了一个盗洞,正要起来看,却被穆英杰呵斥道:“赶紧钻过去!快!”图拾叁不知穆英杰为何要这么急着让自己钻过去,但一直提防对方对自己下手,所以没有挪动步子,此时穆英杰回头怒道:“老子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不会杀你!快走!”图拾叁一听,立马趴下来就向那个盗洞钻了进去,身子刚钻过去,进入那个墓室后,就低头对着盗洞口中喊道:“穆大哥,快来!”这一声喊叫之后,对面的墓室中除了传来自己的回音外,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回声过后,只是一片死寂。本没有大量空气流动的墓室中,不知为何从盗洞口中吹来了一阵冰凉的烈风,击打在图拾叁的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立刻直起身子来。谁知道,他刚站起来,身后就碰到了什么东西,瞬间冷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第六章 无理由的越狱图拾叁本想猛地转身,但又害怕在自己背后的那个东西受了什么“惊吓”对自己下手,于是试探性挪动了下步子,发现那东西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贴紧了有盗洞的那个洞壁,举起火折子去看。图拾叁跟着图捌干这一行当,虽然时间不长,但胆子也不小,唯一害怕的便是出了意外,丢了性命。曾经听图捌说过,要是下地时遇到尸变,根本不用惊慌,民间传说僵尸速度奇快,那仅仅是传说,那种东西速度根本就不快,身体僵硬不说,要攻击人,无非就是掐死或者张口去咬,手中要是有利器,斩断其双手和头颅就没有任何可怕的。图拾叁在转身之时就从脚踝处抽出了匕首,当火折子点亮的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先前后背碰到的根本不是什么自己幻想中的“僵尸”,仅仅是一双手,不,确切地说是无数双看似从洞壁上长出来的手!图拾叁后退一步,后背又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转身,忙高举火折子一看,左面的洞壁上也全是双手,于是将火折子向墓室中间一举,火光照亮半个墓室后,图拾叁的嘴巴慢慢张开,惊讶无比——整个墓室之中,四壁连同墓室顶端与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白骨手,呈拥抱的姿势从各处伸展出来,而在墓室的中间也有同样一个鬼顶柱,很奇怪的是根本没有石棺,只是在石柱下方悬挂着一口与先前石棺内看到的相同的箱子。相同的大小,镶着相同的青铜和玉片,也有相同的玉锁还有钥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图拾叁吞了一口唾沫,此时却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阵阴风,竟将火折子给吹熄,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在图拾叁慌忙想办法再点燃火折子时,墓室中突然回荡起一阵绝望的惨叫声……74年后,2012年12月24日,星期一,圣诞夜。一辆汽车飞驰进入西南某陆航部队基地,汽车在进入直升机机场后稳稳地刹住,随后车门被打开,詹天涯领着胡顺唐和莎莉两人跳下来,半弓着身子向停机坪上那架已经发动的直升机跑过去,而直升机前宋松已经等待在那儿,见了詹天涯后立刻敬了一个礼,刚要张嘴,却被詹天涯一巴掌将手打下来,问:“都什么时候了,这一套给我免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因为螺旋桨的声音太大,宋松没有听清楚詹天涯问的是什么,倒是能猜出肯定是与越狱事件有关,忙大声回答:“总指挥!按照你的要求,什么都没有动过,监控录像也已经整理出来,盐爷和李朝年两人也单独关押,现在就等你回去了!”詹天涯皱起眉头点点头,挥手让胡顺唐和莎莉两人上机,几人上了直升机后,关了舱门,飞机立刻启动,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向西北方向飞去。上机后,詹天涯便看见在旁边放着的几箱子苹果,指着问:“这是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负责后勤了?”宋松忙解释:“总指挥,今天不是平安夜吗?要吃苹果,所以从这边买点儿新鲜的给蜂巢的同事送过去,讨个吉利。”宋松刚说完,胡顺唐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一旁的莎莉也是一脸茫然,转头问胡顺唐:“什么是平安夜?为什么要吃苹果?”宋松知道莎莉现在的身份,反而不解地问:“你是美国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平安夜就是圣诞前夜,要吃苹果的!”“什么?为什么?”莎莉瞪大眼睛,詹天涯深吸了一口气,懒得搭理宋松。宋松立刻解释道:“苹果的‘苹’字,和平安的平字相同,意为平平安安嘛。”“啊?”莎莉目瞪口呆。胡顺唐靠着舱体,闭上眼睛道:“你也说字不同音同,也知道圣诞节是国外基督徒的节日,老外都用中文吗?不是用中文,为什么有这种说法?”宋松想了想忙点头,又说:“但是大家不都这样做吗?”詹天涯再也忍不住了:“别人傻,你也跟着傻,中国人过洋节,过一过就把自己的东西加进去,你真算是把古科学部的脸给丢光了。平安夜原本在国外没有这个说法,正确意思是圣诞夜,之所以要叫平安夜,是源自于一首叫‘平安夜’的英文歌曲,早几年前还有人称圣诞节为什么‘狂欢夜’,国人呀总是为了自己的疯狂加各种莫须有的理由,搞得四不像,最可笑的是2001年,在成都某酒店还做了一道菜叫‘油炸圣诞老人’,结果被外籍人士投诉……不过,真的要说平安的话,今天晚上可不平安。”詹天涯的话让机舱内的气氛立刻变得很沉闷,宋松不再说话,都想用针线把自己的嘴巴给缝起来。而胡顺唐本就因为莎莉的灵魂占据了胡淼身体的事而烦恼,又得知盐爷原来还活着,更可怕的是夜叉王这个嗜血的连环杀人犯竟然越狱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脑子运转的速度加快,疲惫的身体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脑子生疼,不由得又开始揉起自己的额头来。仔细回想起来,夜叉王的做法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第一次被捕,完全是自己泄露行踪。第二次在医院被捕,也属于“自首”。第三次明明在直升机坠落后,有大把的时间逃离,却没有逃,况且以他那种嗜血的性格来分析,他必定会在醒来后将詹天涯、曾达、刘振明全数杀死,奇怪的是他却偏偏还给受了伤的曾达包扎。就算是他为了去找镇魂棺,而没有逃离,但也没有必要花时间救助其他人,他也不捆绑住他们,似乎就期望他们醒来将自己抓住一样。再说找到镇魂棺后夜叉王也没有进入,好像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这一切都好像是一个神经病人无意识的行为,但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找那镇魂棺?助人为乐,帮助先前占据莎莉身体的那东西返回?不,夜叉王不是那种人,加之他能养鬼,以鬼控制人体,和赶尸匠所采取的法子相同,却要高明,在那种前提下,他要逃脱,完全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偏偏在最后又举手投降,要求自首。对了!夜叉王说要拜托我找到什么东西,那东西是什么?胡顺唐想不通的事情越来越多。“自首,他为什么要自首?自首之后为什么要那么费劲在固若金汤的蜂巢内逃脱?为什么?为什么……”坐在旁边的詹天涯也在那儿喃喃自语,胡顺唐侧头看去,詹天涯抓紧扣在身上的安全带,双手指甲都卡进了安全带内,十分用力,指甲都已经弯曲,流出了血来。莎莉饶有兴趣地盯着机舱外,一会儿指着下面说有牛羊,一会儿又说牛羊没了,有沙漠了,完全还是一个孩子,胡顺唐越听越觉得烦,甚至都有伸出手去捂住莎莉的嘴巴的冲动,让她不要再说话。可回想一下,虽然胡淼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可实际上脾气性格还是如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可能那只是个人的性格吧,不能迁怒于莎莉,莎莉毕竟是无辜的。直升机进入大漠后,又飞行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接近目的地,从直升机上看下去,漫无边际的滚滚沙丘,奇形怪状的风蚀雅丹,坚硬锋利的沉积盐壳,还有大风吹过露出在沙堆下方的累累白骨,燥热、严寒、狂风、蛮荒、恐怖、凄凉充斥着这个地方。直升机飞进那一片土丘林之后,在如迷宫一样的土丘林中转圈儿,一眼望去,进入后完全没有办法辨别方向,也不知道直升机驾驶员靠什么来标识,胡顺唐盯着天空上的太阳想以此来辨别方向,可偏偏无论直升机怎么转,太阳好像都保持在机体右前方的位置,很是离奇。直升机最终盘旋停在某个巨大的土丘山顶端,随后缓缓下降,胡顺唐侧头看着詹天涯,詹天涯睁开眼睛道:“不要问我,你让我徒步从这里离开,也只有死路一条,这里距离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直线距离有几百公里,这里是天然的迷宫,就算从卫星上来察看,也没有办法探明。”胡顺唐本意的确是想询问詹天涯这里是怎么回事,可听对方这样一说,反倒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种地方徒步离开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夜叉王凭什么敢从这个地方逃离?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没有食物,没有水,穿越几百公里的沙漠戈壁,他就算能离开蜂巢,也会死在半路上。这就是最大的疑问,他为什么在水牛坝村不跑,偏偏要被押解来蜂巢后才越狱?直升机稳稳停在土丘山下方,在那儿已经有一辆带沙漠迷彩涂装的福特越野车,几人上车后直升机快速飞离,等飞机没了踪影,越野车才发动,同时詹天涯拿出两个头套递给胡顺唐和莎莉,示意他们戴上,随后道:“规矩。”越野车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停住后,詹天涯这才摘下胡顺唐和莎莉的头套。四人下了车,站在一个鸡蛋形的洞穴中,在旁边的停车位上还停着几辆完全一样的福特越野车,还有几辆92式步战车,两队全副武装却没有佩戴肩章的士兵在洞穴中来回巡逻,没有一个人的目光看向詹天涯等人。胡顺唐看着那步战车和巡逻的士兵,莎莉也很稀奇地四处观望。詹天涯挥手让宋松到前面去开门,自己则领着胡顺唐和莎莉两人跟在后面慢慢走着。宋松小跑到门口,在门口接受指纹、视网膜以及声音扫描,随后才拿起两侧士兵手中的四个通行证,其中两个交给胡顺唐和莎莉,此时詹天涯叮嘱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摘下来,随时都有眼睛盯着呢,如果摘下来,主机没有办法辨识你们的身份,警卫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指令,将你们射杀……我和宋松也没办法。”说罢,詹天涯将通行证别在胸口,又抬头看了一眼在门口上端的摄像头。摄像头闪烁着红灯,以缓慢的速度呈半圆形转动着。莎莉听完吐了吐舌头,胡顺唐倒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心里也有点儿兴奋,毕竟这种地方是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进来的,他倒是担心这次来了这个地方,再离开恐怕就不得不在那份保密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进了那扇小门,胡顺唐才发现里面是一部电梯,可电梯内却没有明确的指示按钮,也不知道是上行还是下行,但电梯内四面都有监控头,应该是詹天涯口中所谓的主机控制的。“现在带你去见盐爷,给你三个小时的充足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不过最重要的是问问他和夜叉王单独相处的时间,都说过些什么,是否知道下一步夜叉王要做什么,明白吗?”詹天涯用手弹了弹衣袖上的沙尘粒说。“为什么要骗我说盐爷死了?”胡顺唐不合时宜地在电梯内问出了这个问题。宋松站在胡顺唐身后,看着詹天涯的后背,知道这个问题詹指挥肯定不可能回答,因为这也属于保密规定中的一项,但是稍微动动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为什么,只是胡顺唐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不喜欢被人欺骗。詹天涯正要开口,此时电梯门打开了,门外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扫了一眼电梯内的人,随后让开,算是替电梯内的人化解了这场即将爆发的舌战。电梯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全部被刷成乳白色,顶端联排的看似刺眼的白灯发出的光线却很柔和,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走廊的尽头摆着一张乳白色的带弧形的桌子,桌子上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摆放,而在桌子后面坐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那人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口的方向,又低下头去,双手平稳地放在膝盖上。在那名军官右手最近的地方挂着一支已经上膛的CF05式9毫米冲锋枪,多功能裤袋中还装着三个弹夹,而左手前端乳白色的桌子下面挂着五枚手雷,拉环被一根透明的线连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腿脚的一侧,只需要动动左手就能够立刻将五枚手雷的保险环全部拉开。宋松留在电梯内未动,詹天涯则领着胡顺唐和莎莉来到走廊尽头,站在乳白色桌前那条橘红色的横线前,对那名军官说:“一个人。”说完示意胡顺唐递过通行证。胡顺唐将通行证递给那名军官,军官也不看,只是在桌面上晃动了一下,随即交还给胡顺唐道:“进。”胡顺唐接过通行证,重新别在胸口,推开那扇门后走了进去。刚进去门又自动关上,再回头去看,那扇门连一点儿缝隙都没有,若不是自己刚进来,恐怕也料不到那里还有一扇暗门。“顺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房间内一侧响起。胡顺唐浑身一震,那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盐爷!第七章 再见盐爷盐爷规规矩矩地坐在房间角落的一把金属椅子上,穿着合身的白色长褂,胡子比从前还要长,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右手上还握着一串佛珠,大拇指慢慢地滑动着佛珠,看着胡顺唐,脸上浮现出笑容。“盐爷……”胡顺唐好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但并未上前去,虽说自己也有些惊喜盐爷没有死,但毕竟盐爷是犯下残忍惨案的杀人凶手,那些人都是无辜的,盐爷有罪,罪大恶极,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盐爷之外,自己已没有了亲人,就连胡淼都已经……现在的胡顺唐就连“胡淼”这两个字都不敢在心中轻易想出来,更不要说自己张口说出这两个字了,有句特别俗套的话很能代表他现在的心情,判断是否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让那个人离开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内心中感觉到真的无法割舍,无论当时在什么背景下,你只能接受自己喜欢那个人的事实。盐爷低下头去,收起了笑容,喃喃道:“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年龄这么大了,在人世的时间也不多了,来这里之后我每天都回想起在广福镇时候的生活,不过每次回忆到最后眼前都会浮现起那些亡者的脸孔,如果我死在胡家祖坟那儿,下了冥界让那些亡者寻仇也好,可偏偏有人不想让我死,活着被关在这里也无疑是一种折磨。”胡顺唐听得出来盐爷是在忏悔,可罪行已经犯下,再忏悔也没有办法使亡者复活,他倒是在经历了镇魂棺事件,亲眼看到廖延奇那些非人的举动后,明白了其实活着永生在某些时候也是对一个罪人最大的惩罚,虽说自己没有办法原谅盐爷,但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依靠盐爷,也正好可以询问下盐爷自己很多不懂的事情。盐爷起身来,搬过一把椅子让胡顺唐坐下,自己又转身拿了纸杯倒了茶。胡顺唐看着这个十来平米的圆形房间,里面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生活所用的东西什么都有,沙发、电视、松软的床,甚至还有一台电脑,不过那基本上只是摆设而已,盐爷对电脑只懂得些皮毛,否则在谋杀唐天安的时候就不会犯那么多低级的错误了。“我知道你是为夜叉王而来,有什么事就问吧,我不会隐瞒任何事情。”盐爷坐下,将茶水递到胡顺唐手中。握着有些微烫的纸杯,胡顺唐沉默了半天,也不想再磨叽什么,开门见山便将镇魂棺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胡淼的事情。说完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盐爷坐在墙角,仔细听完,其间从未打断过胡顺唐的话,听完后说:“也好,你也算拜了个师父,虽然没有教你什么东西,倒是让你明白了一些人生道理,不过你记住‘斗阴拳’这门奇术,很伤身子,我若不是当年根基打得扎实,在广福镇装成狐灵时也不会有那么敏捷的身手了。”胡顺唐一直疑惑为什么盐爷在与詹天涯打斗之中身手会如此之好,虽说也推断过他当年习过武术,但毕竟他已经年老力衰,就算体力很好,身体敏捷度却不能达到那种程度,原来是用了斗阴拳,看来这门奇术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只不过当时廖延奇教给自己的东西,只是如何对其他人施术,而且时间紧迫教得也不全面,此时盐爷说到他也会斗阴拳,正好可以询问一下。“盐爷,照你这样说,施术者可以对自己使用?但我师父廖延奇当初一再说明,斗阴拳得有两人,而其中一人必须要习得武术,否则根本没有办法使用,可你……”胡顺唐有些疑惑地盯着盐爷,难道盐爷还有其他的搭档?这不可能,按照盐爷的性格,一定会隐瞒那名搭档,这是不用怀疑的,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又在蜂巢这种地方,也不需要隐瞒什么。盐爷摊开双手道:“这要因人而异,就如从前江湖上的门派使用刀剑之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手中所用的办法也不相同。我曾经告诉过你,晋西地师在开棺时,通常是采用挖地道的方式,从外围挖进棺材下部,当年那个瞎丙为何会藏在棺材内,就是因为他挖了地道,所以唐五在开棺之时,发现的蹦出来的那个所谓的狐灵,其实就是瞎丙。地师开棺的方式不同,通常都采用地道,而你们开棺人则不同,赶尸人又是利用借魂控制死尸来行事,但说到底目的都相同。再说斗阴拳,一部分地师也曾经习过,那是因为他们受过特殊训练,但也必须要有很好的武功底子,你应该知道清末时期的民间组织义和团吧?”胡顺唐点点头,他知道义和团打着扶清灭洋的口号,最可笑的是里面大部分人曾经是反清的义士。在书籍资料和大部分的影视作品中也能看到这类人练了所谓的神打,口含符纸,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自以为刀枪不入,袒露着胸膛就正面向洋人的枪炮冲过去,结果枪声一响,死伤大片,后来则自圆其说什么天不佑大清,或者说施术者当天身体不适等。盐爷点点头又道:“义和团所练的也是斗阴拳,但那仅仅只是皮毛之术而已,所谓斗阴拳,原本是让不会武术的人在紧急情况下可以自保,但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因为施术者和受术者两人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不过斗阴拳没有等级的区别,靠的就是施术者本身所会武术的根基,以及受术者本身的体力和精力状况,这两者十分重要,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那些只是江湖骗术。就算有人刀砍不进,枪刺不透,也是习练过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但普通人要使用硬气功,必须要有运气、调气、转气和提气的过程,这些过程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无法省略任何一个过程,否则还是死路一条。就算是习练过铁布衫的人,在他没有运气之时,你用刀砍,一样是刀刀见血,没有例外。而且铁布衫就算练到至高境界,也不可能挡得住子弹,人毕竟是人,被子弹击中还不伤不死,只是人的幻想,就如同人幻想可以点石成金一样……”说到这儿,盐爷顿了顿,正色道:“不过要让幻想成为现实,也不是不可能。”胡顺唐听盐爷这么一说,愣道:“也有可能?”“对。”盐爷笑道,“穿防弹衣。”盐爷开了一个玩笑,胡顺唐忍不住笑了出来,使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盐爷随后又正色道:“对了,在我老宅子内有一口棺材,你还记得吗?”胡顺唐点头,当然记得,因为到后来广福镇只有两家棺材铺,他家一个,盐爷家一个,而两家棺材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便是堂屋内都摆放着一口棺材。盐爷又道:“那也是一口活寿材,我亲手做的,但那活寿材无法挪动,连接着旁边桌子下方的桌腿处,你用力扭动右侧的桌腿便可以打开那活寿材,在里面我装了两本书,全是我师父交给我的精髓,其中一本是关于骨相之书,早已失传,现在民间流传的几乎都是伪本,你拿去好好研究,但不可全信,很多时候靠的还是经验,切记不可用蛮力挪动活寿材,否则活寿材内有腐尸毒液流出,届时不仅棺材全毁不说,宅子也完了,我现在惦记的,除了你和胡淼之外,就只有那座宅子了……”胡顺唐见盐爷至今还想着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是难受,即便这样自己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如从前一样,因为盐爷犯下的罪孽实在太深。就如廖延奇所说,一切都因为人的欲望过强而导致,欲望是一切罪孽的根本所在,但人们又没有办法根除欲望,要根除欲望那等于是叫人抛弃掉七情六欲,就算是得道仙人,那也得喝点儿露水,要喝露水那也叫作欲望。“好了,现在我教你关于自发斗阴拳的法子,你好好记住了。”盐爷说罢,将施术者如何自我发动斗阴拳的法子详细告诉给了胡顺唐,还叮嘱这道法子不能常用,紧急情况下才可以采用,否则身体根本吃不消,还有瘫痪的可能性。胡顺唐一一记下后,想起自己来这里最重要的事情还未办,忙问:“对了!盐爷,关于夜叉王,为何詹天涯说他关在这里后,接触得最多的便是你和一个叫李朝年的人?你认识夜叉王?”盐爷摇头:“我根本不认识夜叉王,说也奇怪,他被关押进蜂巢之后,就四处询问其他人,要找寻我……”据盐爷所说,夜叉王被关进蜂巢后,虽说每个犯人都有单独的房间,但平时也没有限制他们交流,每天早、中、晚三餐后都有在餐厅自由活动的机会。蜂巢的犯人分为数个区,到底有多少个,盐爷不清楚,也不清楚一个区到底有多少人,只是知道看守不少,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而且区都按照中国古时的十二时辰来划分,盐爷本身被划分到午区,夜叉王也被分到午区,但从未听说过有申区,盐爷推断这里的犯人分区是按照被关押到这里的先后时间来分。盐爷本身也不认识夜叉王,因为不时会有新犯人来到,特别是这半年内很是频繁,所以根本没有在意夜叉王这个人。反倒是夜叉王来了之后,到处向其他犯人打听盐爷是谁。而且将盐爷的籍贯和体貌特征等说得十分清楚,好像与盐爷特别熟悉一样,不过盐爷不想再与其他人有什么瓜葛,毕竟蜂巢鱼龙混杂,都是罪犯,也不想见夜叉王,好几次夜叉王故意前来搭讪,都被盐爷有意避开。“你故意避开他,他还是依然接近你?”胡顺唐问,但想到最终夜叉王还是与盐爷接触了,那又是为何?盐爷道:“对,我一开始避开他,没想到后来有一次他在我面前提到你的名字,我当时很吃惊,第一反应便是你开棺人的身份泄露了,有麻烦找上你,担心你的安危,于是想问个究竟,奇怪的是夜叉王这下开始故意避开我了。”夜叉王反而又开始故意避开盐爷,让这盐爷百思不得其解,愈发肯定是胡顺唐出事了,于是开始在放风时间缠着夜叉王想问个究竟,但夜叉王根本就不搭理盐爷,当从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盐爷心里难受,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都向看守说明想要见见汤婆,想让汤婆用用法子,看看能否招魂,如果胡顺唐死了,说不定能够召回他的魂魄来。“汤婆也在这里?!”胡顺唐很惊讶,汤婆难道说也参与了白狐盖面事件?盐爷忙解释道:“她的确在,不过却不是犯人,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什么都很自由,在这里面的人,无论有罪无罪,都是有些奇能本事的人,那个夜叉王我却不知道他会什么。”“养鬼。”胡顺唐解释道。“什么?养鬼?!”盐爷一惊,“真有此事?”胡顺唐默默地点点头,因为那是他亲眼所见。盐爷握紧了手中的佛珠:“养鬼之说,我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早年听我师父说,有些研究邪术的人,遍寻养鬼之法,不仅仅是吃喝不愁,听说还可以创造尸兵这种不生不死的东西。很多年前四川军阀混战时,就听闻过有些士兵在战场上中枪而不倒,以讹传讹后,就与斗阴拳混为一谈,实则只是尸兵,便是控鬼附身尸体,相比赶尸人用的借魂控尸手段要高明许多,不过也已经失传了至少百年以上,连我都没有听说过还有可以养鬼控鬼的高人存在,至少川西没有,要是有,我早就登门拜访,一探究竟了。”“盐爷,那夜叉王之后再也没有与你有过接触?”胡顺唐又问,这毫无理由,先是主动寻找盐爷,提到自己名字后,又置之不理,这是为什么?吊人胃口吗?盐爷没有直接回答,迟疑了一下问胡顺唐:“顺唐,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问,胡淼是不是出事了?”胡顺唐一愣,先前告诉盐爷关于镇魂棺的事情时,故意隐瞒了胡淼的事情,盐爷又是怎么料到的?第八章 白骨李朝年“欲让胡淼死而复生,就去找白骨。”某日,午区犯人聚餐时,夜叉王端着餐盘在盐爷对面坐下,说出这句话之后,抬手就将自己的餐盘扣向另外一个犯人的头顶,两人随即便厮打起来。守卫闻讯赶来,将两人带走单独关押,谁知道半个月后夜叉王便从单独关押的牢房中神秘消失了,而蜂巢内部定性为越狱。当夜叉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盐爷意识到胡顺唐和胡淼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胡淼极有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否则一个从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胡淼的事情?但至于到底因为什么,盐爷已经再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询问夜叉王,更不要说接触他。于是只得作罢,没日没夜地担心胡顺唐和胡淼的安危。在夜叉王从单人牢房中消失后,因盐爷与其有过单独接触,便被单独关押,审问数次,盐爷也不隐瞒,将夜叉王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知,却没有任何下文,直到胡顺唐出现在他的眼前。“为什么要去找白骨?那是什么意思?”胡顺唐一听胡淼有救,立刻来了精神,虽说夜叉王害死了胡淼,但也提出了让其进入镇魂棺复活的交换条件,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在胡淼和其母亲身体进入镇魂棺后,占据莎莉身体的那东西竟也钻了进去,在棺内乱了魂魄,最终胡淼的确是“复活”了,但本身的灵魂却一直沉睡在体内,反而却让莎莉的灵魂控制了身体。不过,至少胡淼的灵魂没有被永远关在镇魂棺内,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盐爷听胡顺唐说出“白骨”两个字,脸色一沉,下意识低声道:“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白骨’这个人,可以说是谈虎色变。”白骨是个人?胡顺唐猛然想起詹天涯曾经提到过,夜叉王除了接触盐爷外,还接触过一个叫李朝年的人,忙问:“李朝年和白骨是不是一个人?”盐爷一惊,忙问:“你知道?”“不。”胡顺唐摇摇头,“我只是听詹天涯提到过。”“难怪……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守卫还是犯人都不会直呼他的大名,他好像很厌恶这个名字,都是称呼他的绰号‘白骨’,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家伙不信邪,当面称呼了他的大名,后来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浴室中,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只是说是食物中毒。那件事之后,白骨就被单独关押,一直到半年前才放回原先的牢房,不过半个月之前又被单独关了起来。我没有见过这个人,只是从其他犯人的传言中听说这个人医术高明,是个老中医,不过是擅长用中药配合符水治病的那类,也对符咒很有研究,可以说是精通,至于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却众说纷纭,总之他脾气很古怪,不是平常人能够对付的。”盐爷说完,又拿起佛珠,握在手中。胡顺唐想了想又问:“单独关押……半个月前……盐爷,半个月前他为什么又被单独囚禁,是犯了什么事?”盐爷想了想说:“杀人。”“又是杀人!?”“对,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衣服袖子将一名犯人给活活勒死,守卫都没来得及阻止。”“为什么?”“不知道,也没有起什么冲突,他径直走向那名犯人便动了手。”盐爷说到这儿顿了顿,猛然捏紧了手中的佛珠又说,“我想起来了,他所杀的那名犯人,便是被夜叉王用餐盘砸中的那人!”胡顺唐听到这儿,揉着额头开始回想,思考了一阵双手一拍道:“半年前被放出来,半个月前李朝年又被重新关押,而半个月前刚好是夜叉王和那名犯人厮打被单独关押,时间能够合在一起,那名犯人被夜叉王打和随后被李朝年杀死的时间相隔多久?”盐爷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天。”“明白了。”胡顺唐点头,“夜叉王是和李朝年合伙,而在先前又故意留下了一系列线索……”将夜叉王先前的一系列做法联系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被捕,其目的就是要进到蜂巢内部,随后找到盐爷,他能知道胡顺唐开棺人的身份,必然也知道白狐盖面事件的实情,故意告诉盐爷胡淼遭遇到不测,随之又和李朝年演了一出双簧,现在看来目的很简单,其一,便是已经料定自己消失后,盐爷被审问时会说出夜叉王接触时说过的话,必定会让胡顺唐来蜂巢;其二,无论在哪个监狱中,斗殴和杀人都会被单独关押。况且李朝年手段如此高明,明明可以无声无息干掉那个犯人,为何偏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将对方勒毙?这明显就是想让所有人成为目击证人,都看到他亲手杀死了那个人,这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线索直指向那个绰号叫“白骨”的李朝年,只有找到他问个究竟,否则根本不知道夜叉王到底想要做什么。想到这儿,胡顺唐起身,对盐爷说:“盐爷,你好好保重……如果我有机会,会来看你的。”盐爷听胡顺唐这样说,知道他要走,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刚靠近那扇暗门,就听到房间内立刻回荡起一个男声:“00968立即退回角落,等待检查!”盐爷苦笑着退回到先前那个角落,坐定,又向胡顺唐挥挥手,简单告别。此时,那扇暗门重新打开,胡顺唐走到门口停住,略微侧头看了一眼盐爷,但还是一咬牙扭头离开,门关上的刹那,胡顺唐清楚地看见盐爷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心知盐爷虽然罪大恶极,但依然是把自己当作亲人一般看待。外面有外面的法律,监狱有监狱的规矩,谁都不能例外,更何况这里是蜂巢。出门后,门口的军官仔细检查了一遍胡顺唐有没有从房间内带走什么东西,又拿过通行证在桌面上扫了一次,这才示意他离开,自己则又重新坐了下来,埋头看着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两名士兵引导胡顺唐来到电梯,进了电梯后门又重新关上,过了五秒又重新打开,再次出现的两名士兵带着胡顺唐在如迷宫一样的走廊中走了数百米,停下,打开旁边一侧的暗门,让他进入,随后又关上门。胡顺唐踏进那个房间内,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正对面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乳白色的显示屏,而围着桌面坐着的则是詹天涯、宋松、曾达和莎莉,还有一个胡顺唐不认识的人,穿着野战军沙漠迷彩作训服。显示屏上出现的是刚才胡顺唐所到的盐爷房间,此时盐爷在房间内来回迈着步子,看模样很是不安。果然,自己和盐爷的对话,一直都在监视之中。胡顺唐苦笑了一下,经历了一些事情,脾气也有所改变,换作从前,他看到这个场景,肯定大发雷霆,天王老子都不认。詹天涯示意胡顺唐坐下,随后伸手一展,指着那名穿着迷彩作训服的三十出头的男人道:“这是吴军少校,负责蜂巢午区的安防。”胡顺唐和吴军握了握手,吴军又坐下,身子坐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得出来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职业军人。胡顺唐也坐下,看了一眼在旁边的莎莉,莎莉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感觉,身子不停地在椅子上挪动。詹天涯关闭了显示屏,转头看向胡顺唐,问:“不到三个小时就出来了,没有叙叙旧?”胡顺唐冷笑一声:“你不是都听到、看到了吗?还多余问我?有什么意义?李朝年在什么地方,带我去见他。”说完,胡顺唐盯着那显示屏,示意詹天涯切换到李朝年单独关押的地方去,詹天涯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那半支烟摸出来又叼在嘴上,沉思了一会儿说:“白骨不是普通人,这里的犯人也按照等级区分,在国家法律中盐爷属于甲等犯人,而夜叉王则属于甲等加,但是白骨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定义。”“什么意思?”胡顺唐问,但也从詹天涯话中听出来点儿蹊跷,先前与盐爷交谈之时,盐爷提到过这里的人都不敢直呼李朝年的大名,而是称绰号“白骨”,盐爷自己也根本没有直呼过其大名,即便是李朝年自己听不见,而在这个地方胡顺唐一直认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詹天涯竟然也不敢称呼李朝年的大名,也是称其为“白骨”,如此可见这个人的可怕。詹天涯从嘴上取下那半支烟,道:“通俗点儿说,他是极度重犯中的极度重犯,当初抓住他,仅仅是因为他有了厌世的情绪,想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最好能与同类生活在一起,这个家伙自认为已经不再是人,高于人,接近神,与普通人没有办法一起生活,所以才主动自首。”又是主动自首?倒是和夜叉王比较对脾气。胡顺唐扫了一眼圆桌旁的人,除了莎莉之外,其他人都回避他的眼神,于是问:“他犯了什么罪?”詹天涯顿了顿,并不回答他的话,却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古科学部这么多年,致力于对古科学的研究,其实就是研究古代科学与特异功能之间是否有直接联系,例如超智力、超体力、超毅力、超记忆力、预言、意念致动,要研究这些也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来配合,包括这里关押的犯人和被请到这里来的异人,要用到人体科学、医学、宗教学、神学、文化人类学、民族学、民俗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学科的知识和研究方法,很复杂,很繁琐,对异文化,也就是古科学的研究,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胡顺唐听詹天涯说了一堆话,还是没有说到正题,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在台面上,很多东西被称为封建迷信,不可否认,的确有很多江湖骗子,利用和魔术相同的手法,抑或是利用药物等达到催眠的目的来行骗,目的就是钱财,不过依然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办法来解释的,我相信你也亲眼见到过。在我们这儿,有一片湖,湖水下方沉了很多墓碑,没有照片,没有名字,甚至连性别都没有的墓碑,这些墓碑都属于古科学部这些年来牺牲殉职的战友们,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詹天涯说,说完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文件夹来放在自己的面前,又道,“我们是一个高度机密的部门,虽然说军队和安全部门一部分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我们却直接向一个人负责,不受约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希望你能够理解。”说罢,詹天涯将自己面前的那个文件夹推到胡顺唐面前去,胡顺唐一眼便看到文件夹上面写着的四个红色大字“保密协议”,此时詹天涯又说:“古科学部是机密,蜂巢是机密,而白骨则是我们机密中的机密,就算是我要见白骨,都需要层层审批,这次是特殊情况,你必须去见他,夜叉王从蜂巢逃离是这里所有人的耻辱,请你理解,我并不是为了找借口让你在上面签字,而是规矩定下来了,只有你签了这个东西,你才有可能见到他。”詹天涯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为了保密协议!胡顺唐拿起那份协议,随后拿过旁边夹着的笔,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不是为别人,仅仅是为了詹天涯所说的那片湖和一直沉在湖水中的那些个英魂。签完名字后,胡顺唐又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和家庭住址,以及邮政编码给写了上去,最后还像孩子一样用笔将自己的大拇指给涂黑,再加盖了一个指印,虽然他知道这些没有任何必要,实际上签署这个保密协议也仅仅是一个过场,但规矩始终是规矩。胡顺唐将保密协议又推给詹天涯,问:“需要留下我的DNA吗?是不是得入库什么的?”“不用了,在你家我已经找机会提取过了,不用再麻烦你。”詹天涯拿过那份协议,看都没看,便收了起来,随后对吴军点了点头。吴军起身来,走到门边,对胡顺唐说:“胡先生,这边请。”第九章 符咒囚室依然是那部电梯,不过这次电梯行驶的时间很长,也许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关系,吴军也不避讳,直接告诉胡顺唐电梯的目的地是地下三百米。地下三百米?这里又是沙漠,李朝年竟然单独关押在那种地方,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胡顺唐还没有明白一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现在就是那头小牛犊,而即将面对的则是一头他涉世以来从未见过的猛兽。电梯下行了很久,门终于开了,开门之后他们面前是一片漆黑,吴军用自己的通行证在门口划了一下,眼前这才开始逐渐变得明亮。灯光打开之后是一片紫色,中间还有密密麻麻的红色类似激光的线路在四处横扫。吴军看了一眼胡顺唐道:“白骨的眼睛有些问题,不能被紫光灯照射,这些镭射线都是无规则的,一旦触碰到任何东西,这个房间内的温度就会立刻提升到摄氏七十五度以上,并且每十秒提高十度。七十度是桑拿房中的温度,一般人可以勉强承受,但时间不宜过长,再提升,人就没有办法存活。”人没有办法存活?这种温度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存活吧。这个李朝年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采取这种关押的办法,还有这个房间完全呈半圆形,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可能躲藏的地方。吴军又用通行证划了一下,紫光灯和镭射光线消失,日光灯亮起,吴军领着胡顺唐向大房间的尽头走去。尽头处有一扇巨大的门,看模样是用青铜所铸,很是沉重,就算是天生神力的人也不易打开。吴军站在门口,门口上端的摄像头扫过,门缓缓打开,是一条只能够一人通过的走廊。吴军此时站在一侧,对胡顺唐说:“胡先生,你只能一个人进去,这个区域没有任何守卫,全是主机在监控,你进去后,将你的通行证放在最里面那个房间的保鲜盒中,并且锁好,密码由你自己设定,出来时再取出来,另外我得叮嘱你,在见白骨的时候,一定要和他的囚笼保持十米的距离,千万不要告诉他你的身份,你的真实姓名,你的年龄,你的一切,无论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要轻易回答。”没有守卫?问什么都不要轻易回答?这个人有这么可怕吗?胡顺唐盯着走廊的尽头。吴军又道:“胡先生,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白骨不是普通……人。”那个“人”字吴军是寻思了半天才说出来的,胡顺唐能听得出来,吴军形容白骨为人都觉得有些不妥当。胡顺唐点点头,走进那条走廊,此时吴军又叫住他:“胡先生,千万不要丢了你的通行证,这个走廊中如果主机没有确认通行证,就算是大罗神仙都会没命。”胡顺唐又一次点点头,还没有走几步,身后那扇青铜大门便紧紧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响让胡顺唐心头一紧,深呼吸一口气,来到走廊的尽头,随后那扇小门打开。小门外,是一个方形的大厅,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在大厅的左上侧位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囚笼,两面都是实墙,只有一面是合金所制的栏杆,却没有面朝小门的方向,而在栏杆外,还有层巨大的具有光路可逆性的单向玻璃,只能在外面看见里面,而里面无法看清楚外面的情景。胡顺唐把通行证放入那个保鲜盒中,设定了密码后,这才慢慢走近那三角形的囚笼,鞋子敲击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声音在整个大厅内回荡,来回碰撞,越靠近那囚笼,声音便越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关系,胡顺唐感觉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胡顺唐转过那三角形囚笼的一侧,来到那扇单向玻璃的正对面,便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小桌前,慢慢翻阅着手中的那本书籍,每看完一页,那人便轻轻将书页给撕下来,放入口中,慢慢地细嚼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那人吃了几页书后,又端起旁边的一个纸杯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后,又继续翻书、吃书,好像浑然不知胡顺唐就在单向玻璃外站着。胡顺唐留心看到在那特制的三角形囚笼内,另外两扇墙壁上,写满了各种奇怪的文字,大多数都是符咒,还有一小部分好像类似甲骨文一样的东西。符咒这种东西,由符箓、咒语和咒术三者构成。而符箓又细分为符和箓两种,道教之中认为符箓可以作为驱使鬼神、祭祷和治病之用,也有天文、神文之说,符箓中的符主要是指祈禳之词,而箓的内容主要是鬼神之名和鬼神之相貌。两者在功能上也有区分,比较恰当的比喻便是,符是信件上的邮政编码,或是快递中必须要写到的收件人电话号码,而箓则是收件人的姓名。咒语也叫咒词、神咒、视咒、口诀、禁咒、真言、密语,咒术则指的是释放咒语时的技巧、技术和办法。咒术之中又必须要配合咒语、仪式和法器,例如众所周知的道士手持的桃木剑,便是法器的一种。不过还有一种细分为咒歌,一般来说是巫女所用,男性巫师通常不采取咒歌的方式。胡顺唐盯着两面墙壁上的那些所画的符纸,有文字符、图画符、结合符等,还画有一些诡异的兽头,甚至是人骨的图案,在离囚笼中床边最近的地方,还画着一幅人体解剖图,完全手绘,一半是人体骨骼,一半是人体内脏,旁边还标注了人体的穴位、内脏等一系列的名称。胡顺唐看了看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椅子之类的东西,只好站着,却不知为何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向坐在里面正在吃书的白骨说话,这个人看样子很是怪异,喜欢吃书不说,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却不发出任何声音,是因为这扇玻璃完全隔音吗?正在此时,囚笼中的白骨轻轻将自己跟前的那本书合上,又喝了一点儿纸杯中盛着的东西,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又起身来到角落中的盥洗台上洗了手,将书放回书架中的原位,随后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胡顺唐,轻声道:“胡先生,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但也懂得在别人吃饭的时候不要打扰,看得出家教甚严。”他知道我是谁?胡顺唐有些吃惊,联系到先前夜叉王和白骨李朝年两人的双簧,对方能够料到自己前来的概率也很大,眼前秃头的白骨虽说脸上很干净,没有胡茬,但从微笑时脸上浮现出的皱纹可以判断出他年龄已经不小,一双眼睛深陷进眼眶之中,两侧颧骨微微凸起,太阳穴位置不时能够看到有鼓动,脸色红润,身材也十分魁梧,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这种模样的人放在大学中,谁一眼看去都会误认为是一名有学识的大学教授。白骨穿着合身的囚服,囚服的样式倒有点儿像是晚礼服,只是颜色有些发白,看样子是洗过多次。胡顺唐不知怎么称呼对方,特别是想到盐爷一再提醒,不能直呼其名,但叫绰号白骨,也觉得不是很妥当,于是便说:“多谢老先生夸奖。”白骨那温柔的笑容依然堆在脸上,回头看了一眼囚笼内的监控头,又转回来说:“胡先生,你可以叫我李朝年,不要相信其他人的胡说八道,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作尊敬……胡先生,你喜欢看书吗?”白骨的思维似乎很跳跃,一句话还未说清楚,便直接跳跃到下一个话题去,让胡顺唐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回答:“喜欢。”“喜欢看什么书?”白骨站在原位一动未动。“很多,几乎什么书都看。”这是实情,从前不怎么爱看书的胡顺唐,自从被迫成为了开棺人之后,开始明白了看书的重要性。“很好,那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我就很喜欢看书,不知道是不是年老的缘故,记忆力开始衰退,于是我只得看完一页便吃掉一页,这样既可以吃饭,又可以阅读保存知识,人在小时候总会被父母教育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看书,那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不过现在我把这个习惯综合了一下,这样就不会对人体有任何不良的影响,你说是吗?”白骨微笑着问,站得笔直。“对……”胡顺唐回答,但还是迟疑了一下。白骨收起笑容,然后又展现出来:“胡先生,你很圆滑,至少在我面前很圆滑,你懂得不去激怒我,顺从我话的意思,就算你认为我的方式很怪异,你也会点头说那是正确的,我想这大部分得归功于他们告诉你,我是一个怪人,而且极度残暴,没有人性,对吗?”“对……”胡顺唐又一次回答,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看,仅仅是两句话,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对或者不对,我便可以判断出外界对我现在的看法,这也可以看出,胡先生你是一个心理素质不强的人……我可以问问你有多高吗?”白骨依然如上次一样,话头又是突然一转。“一米八五。”胡顺唐撒谎道,实际上他个子并没有这么高。白骨嘴角两侧上扬:“胡先生,你在撒谎。”“为什么说我在撒谎?”胡顺唐反问。白骨这次收起笑容:“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试探出来,我说你在撒谎,正常情况下,如果你没有撒谎,你会回答‘我没有撒谎’,但你却反问我‘为什么说我在撒谎’,明白吗?”“老先生,你很聪明。”胡顺唐这次说的是实话。这句“奉承”的话似乎对白骨来说并不受用,他没有任何表示,而是接着问:“那你到底有多高?”“一米七八。”“体重呢?”“一百四十五斤。”“不错,标准的身材,但我想你肯定在这半年内勤加锻炼过身体,对吗?”胡顺唐一惊,心想这个白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詹天涯是绝对不可能透露这个消息给他的,他是犯人,又是如何得知的?那件事最多只有自己、莎莉以及詹天涯三个人知道。可这个白骨……第十章 离奇的心眼胡顺唐站在单向玻璃前,站在他对面十米外的白骨则向后退了一步,现在基本达到两个人保持有十一米的距离。胡顺唐还在思考为何白骨会清楚这么多事情。唯一的可能便是夜叉王告诉的,但夜叉王也不会神通广大到被关在蜂巢内,还能得知千里之外的胡顺唐做了什么事情。“胡先生,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想知道原因吗?”白骨问,说完话头又一转,“人站得太久会很难受,你可以选择坐在地板上,不会弄脏你的裤子,在这个地方没有风沙,甚至没有灰尘,每天他们都会对这个地方杀毒,而且很仔细。”胡顺唐并没有坐,随后白骨先坐了下来,又说:“现在,胡先生,你可以坐了,你很有礼貌,知道在长辈没有坐下之前,自己不能坐,我很欣赏你这一点。”胡顺唐坐下,但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完全都被对方在无形之中给掌控了,但坐下的刹那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站在单向玻璃前,可白骨怎么好像能看见自己一样?是听声辨位吗?这是唯一的解释。“好了,胡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你我素不相识,非亲非故,我相信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来看望我,你想……知道些什么?”白骨双手放在膝盖上。胡顺唐思考了一会儿,问:“有个人告诉我的一位朋友,说你有办法可以复活我另外一位朋友。”“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夜叉王呢?用这些词语来代替夜叉王、盐爷以及你女朋友胡淼的名字,说到最后大家都会糊涂的,既然你开门见山,那我也不隐瞒,不过却有个条件。”白骨说,端起旁边的纸杯喝了一口,“用纸杯来盛三十年陈酿的五粮液,很浪费,可没有办法,他们不会给我提供酒杯,那么我的第一个条件便是,我回答完你第一个问题,你就必须承诺让他们给我送一个酒杯来,瓷杯就行,不用其他贵重的杯子,你有十秒的时间考虑。”“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里的规矩不是我定的。”胡顺唐想都没想立刻回答,这是实情,就算他点头答应,也不一定能够实现。白骨微笑:“很好,胡先生,你很诚实,如果你说你可以做到,那么下面我告诉你的答案将会是我胡编乱造的,你救了自己,诚实是中华民族的一项美德,不是吗?为了奖励你,我无条件送你一个答案,你问吧。”“怎么才能够救胡淼?”这是胡顺唐最想知道的一个答案。白骨两侧的颧骨动了动,鼻子抽动了一下:“这个答案很复杂,解释起来也很费劲。能够救胡淼的人普天之下只有我,但我却和夜叉王有一个明确的交换条件,换言之,你要让我救胡淼,就必须帮我去找到夜叉王想要找到的东西。”果然没这么简单,胡顺唐心想,难怪白骨李朝年要和夜叉王两人唱一出双簧,其目的还是夜叉王在水牛坝村所说的那件事,要寻找的那件东西,有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是什么东西?”胡顺唐忙问。白骨不回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仰起头看着囚笼的顶端,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来平视前方道:“这是第二个问题,先前的答案是赠送,但这个答案就需要交换条件,我的交换条件也很简单,只需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你恨盐爷吗?”胡顺唐没有想到白骨竟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这本来就是他一直避免去想的问题,盐爷对他来说就是亲人,可以说是至亲,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这样便导致了一个巨大的矛盾存在。更重要的是,如果胡淼知道盐爷没死,而盐爷又杀了她的亲姐姐胡杏,虽说两姐妹从小关系便不好,可以说是恶劣,但血浓于水,事实无法改变,仇恨则会一直叠加下去。“我恨盐爷,但是……”“好了,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胡顺唐的话被白骨打断,白骨接下来很快回答了胡顺唐先前那个问题,而那个答案只有三个字——牧鬼箱!牧鬼箱?那是什么东西?夜叉王为何要找牧鬼箱?胡顺唐又问:“牧鬼箱是什么?和镇魂棺有没有关联?”白骨笑道:“不要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接下来该我了……”此时,坐在另外一个房间内的詹天涯、宋松和曾达三个人在监控中听到“牧鬼箱”三个字时,同时一愣,宋松和曾达两人的目光直接看向詹天涯。詹天涯取下叼着的那半支烟,夹在手指之间来回滑动,如此反复多次,也不说话。一侧的宋松再也忍不住了,便问:“总指挥!夜叉王怎么会在寻找牧鬼箱?”詹天涯非常缓慢地摇摇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半年前,在他还未知镇魂棺事件前夕,也就是还未得知夜叉王越狱的时候,他和宋松所寻找的正是牧鬼箱。寻找这件古物的任务已经开展了足足五年的时间,在“白狐盖面”事件前夕他已经受命寻找这件东西,但来来回回折腾了几年,都没有查找到牧鬼箱的下落,有传闻说牧鬼箱已经现世,落在了某个古董收藏家的手中,也有传闻说牧鬼箱还藏在地底,还有一个更愿意让人相信的谣言是——牧鬼箱原先所藏的地点就在镇魂棺之下!不过那仅仅是谣言而已,这些谣言也是从近几年才开始传出。为了寻找这个东西,古科学部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在两次挖掘中不惜动用空军的力量,在挖掘期间声称空中管制,挖掘地上空全部清空,恨不得连鸟都不让飞过,但每次找到的东西都和牧鬼箱没有半点儿联系。宋松又要开口,詹天涯举手制住他,让他闭嘴,指了指显示屏,示意安静继续听下去。白骨起身来,在三角形的牢房里来回走动,最终在一个角落前停下,坐下来,靠着墙壁,侧头看着胡顺唐的方向,又问:“胡先生,你爱胡淼吗?请想清楚再回答,你是爱她,还是认为自己将她拖进这个事件中,导致了现在的后果,所以心存愧疚,一心想要弥补。”“我……我不知道。”胡顺唐缓慢地摇摇头。另外一个房间内,一直没说话的曾达突然开口道:“让那小子回来,白骨已经在控制他了。挖掘他内心最阴暗的地方,别忘了,从前死的那几个犯人,都是被白骨活活给说死的,这家伙自称有心眼,可以看出别人内心中隐藏的东西,一旦被挖掘出来,便可以加以利用。”“对,知道了别人内心的秘密,就等于是拥有了控制他人的权力。”詹天涯将那半支烟又叼在嘴上,“不过不着急,他不会害胡顺唐,因为他和夜叉王有交易。”“你想钓鱼?”曾达问,皱起眉头,很反对这个提议,因为这实在是过于冒险。“不,不管白骨有没有心眼,以他的脑子足以想出比这个更高明的办法,何况还要加上那个疯子夜叉王。这两种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任何道德观念。这也是为什么白骨会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人的原因。”詹天涯自顾自地分析道,双眼依然紧盯着显示屏中那个三角形的囚笼。“不,胡先生,你应该想清楚这个问题,或者说你认为为这个女人去冒险值得还是不值得,有句众所周知的话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但你自己要清楚你对她是不是真的存在——爱。”白骨侧头看着胡顺唐的方向,单向玻璃上却反衬出自己的身影,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好像是在自己与自己对话,可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满足表情。胡顺唐猛地抬头道:“我爱她。”“真的爱她?”白骨又问,脸上依然是那副表情。“真的爱!”胡顺唐坚定地回答。“那你告诉我,什么叫作爱,可以吗?”白骨继续发问,语速加快,自己也靠着墙壁慢慢起身。胡顺唐张口正要回答,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慢慢说:“老先生,你好像违反约定了,我们是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刚才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应该回答我先前提出的那个问题了。”白骨 “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那个监控头道:“关于牧鬼箱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作用,我想你还是问詹天涯为好,因为他知道得比我清楚,还详细……好了,现在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什么是爱?”“我不知道。”胡顺唐很快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完全没有撒谎,也不知道我爱胡淼的什么地方,仅仅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而已。”白骨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不知道’也算是答案的话,那么设立考试这种程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我们并不是在考试,而是一项协议,或者说交易,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你的意思我很明白,夜叉王找到你,希望让你帮他寻找到牧鬼箱,但你困在这里,无法出去,于是要找到我代替你去找到牧鬼箱。关于你和夜叉王之间的交易是什么,我不清楚,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想救胡淼,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过我却不相信你能够救活胡淼,你没有那种能力,你只是口舌厉害。”胡顺唐一边说一边起身,然后向门口走去,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大厅内。此时,在囚笼内的白骨也顺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大声道:“胡先生,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半年内受过高强度训练吗?”胡顺唐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却开口回答道:“很简单!因为夜叉王告诉过你,他半年前见到我时的身高体型,你预估出来我的体重,你先前又问过我身高和体重,稍微动脑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半年前我可比现在胖得多。”胡顺唐这句话说完,已经来到了那个保鲜盒跟前,抬手开始输入密码,要取通行证出来,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在留意三角形囚笼中的白骨。白骨站在那儿,面对墙壁,正对着胡顺唐所在的方位,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